她忽觉得身子好累,那种难以排解的无力感,让她四肢百骸,甚至血液里,皆是透着难以言说的乏力。
她坐在床边看着为她忙前忙後,为她细心掖好被褥的翠红。
叹了口气说:“翠红,你也别忙了,上来和我一块歇着吧。”
她们虽是主仆,可私下她一直将翠红当做姐妹,她又自小陪伴她长大,她早已把翠红看做密不可分的亲人。
更何况这阵子发生太多事,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里透不过气,憋在心里发慌,沈家的人除了三姐姐待她好,可有些话她也不好与沈岚明着说。
可唯有翠红不一样,她见过她的不堪,那些被翠红撞见的龌龊事,哪一样没逃她眼睛。
难受得喘不上气的呼吸,像要把她憋死一样。
“姑娘,你脸色好差,可是哪儿不适?”翠红闻言擡头,眼看她脸色不好,被她吓了一跳。
说着想要去找大夫过来瞧瞧,可不等翠红下去,沈姝一把握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身子无碍,不过心里难受得紧,想找人说说话。”
“你陪我躺会,说说话吧。”沈姝的声音有气无力。
透过烛火的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听着更为凄苦。
翠红心里一酸,见她这副模样,更难受了。
可她也帮不上什麽忙,只能和衣躺在她身侧,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说:“姑娘,你想说什麽,便说吧,奴婢听着了。”
沈姝也不打算瞒着她,自嘲地笑了笑:“他今夜去爹爹房里去了,他说要娶我。”
她说得极为平静,可却莫名听出一丝诡异。
“姑…姑娘的意思是…”翠红心下大跳,大脑都快不知做何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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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珩离开兰香苑後,径直去了沈枝山房里,近来因张月娥的事,闹得府里沸沸扬扬,虽未传到外头去,多少心里不痛快。
每到夜深人静时,身上就有些难受劲,偏头痛时好时坏,沈少珩来的时候,他正揉着眉心,用手肘撑着身子,随手翻了账本,又将账本扔在了一边。
正心烦气闷,擡头看到了沈少珩墨色的身影,沈枝山面露诧色,不由问:“珩儿,你找为父有事?”
不然这个时辰,也不会来他房里了。
沈枝山以为是铺子里的事,随口打发他说:“铺子里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为父身子乏了。”说着不忘对他关心两句:“珩儿你虽年轻,底子好,可也应早些回去歇着才是。”
“父亲。”沈少珩也不拐弯抹角,阔步走到了他跟前。
开门见山道:“前阵子父亲对儿子提过的事,儿子也物色好了人选,今日儿子深夜过来,便是向父亲说一说,有关四妹妹的婚事。”
沈枝山这阵子被头疾折磨,几乎都把这茬事忙忘了,这会听沈少珩提起来,倒也没往心里去。
于是哦了声,随口道:“珩儿既已物色好了人选,你又是身为兄长的人,也无须大操大办,看着大差不差,便选个好日子,替你四妹妹打点一番,只要不丢了沈家脸面,便是了。”
他这人一向凉薄,子女衆多,原本对沈姝婚事,也没有太过上心。
再加之张月娥那样背叛他,一个荡。妇生的野种,也不值得他大费心思。
他没将人赶出去,都不错了,还指望他永远养着一个闲人。
日日眼皮子下看着,岂不是给他添堵?
轻描淡写几句话,像是打发阿猫阿狗,原本以为这麽说了,他这儿子便会自行离去。
却不想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一声惊雷,砸得沈枝山半晌没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沈枝山瞪大眼,还以为他耳背,一时听岔了。
他盯着沈少珩的脸:“你…珩儿你方才说什麽?”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见到迎面人一脸疲态,两鬓斑白的发,还有眼角的细纹,曾高高在上的父亲,也有那样颓然的一面。
他不是没听清,大概也不想听清,接受不了罢了。
一丝暗讽从他眼里划过,沈少珩弯了弯唇:“正如父亲听到的那个意思。”
他对上沈枝山抽动的眼角,似还嫌对他打击不够重,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他一字一句说:“儿子想要娶四妹妹为妻,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知这麽说,父亲可听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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