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死人了,你这样虚度光阴,茍延残喘活着,莫说让我瞧不起,就算九泉之下的四妹妹,也会唾弃你的懦夫行径,为你感到可耻…”
“总之你爱听不听,从今往後我也不会来了,这是最後一次。”
“我言尽于此,你也好自为之。”沈岚深深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说完不等他回应,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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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许久的小桃,眼看离开字画摊,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姑娘,你这麽说那个迂腐书生,不是让他更生气?”
“你是没看到他脸色,吓死人了,奴婢方才真怕他一怒之下,伤了姑娘你…”
想到方才的场景,小桃吐了吐舌头,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颗心砰砰乱跳。
沈岚却一脸不惧,她笃定了什麽是王仲平软肋。
想到惨死的沈姝,她睫毛轻轻一颤,叹了声:“无所谓,他如何想我,有何关系?不过是激将他罢了。”
说着,擡眸望着前方,眼神也不知飘到何处。
又轻飘飘说:“他那样的才学,不应该被埋没,四妹妹泉下有知,应该也不愿看到他这样虚度光阴,今日这一行,就当是我为四妹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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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了沈府门口,所有人皆以为沈姝死了,谁会料想得到,突然惊现她这麽活生生,出现在衆人眼前,那只白玉似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来,又探出一个嫩白的脸蛋。
此刻又是太阳西斜,只觉得阴风阵阵,门口的灯笼晃了晃,而後是那身素白的裙衫,窈窕纤细的身姿,脸上不施粉黛,眉眼里的媚色,却比从前更胜了几分。
可莫名看着有些诡异,她眼波流转,在衆人惊恐的注视下,像是冤魂索命一样,柳姨娘胆儿小,她还以为见了鬼,吓得禁不住大叫:“鬼…鬼啊…”
当日毕竟亲眼见到那具焦尸,给柳姨娘带来的冲击不小,更何况那焦尸晾在家里许久,还办了一场盛大冥婚,闹得家里人心惶惶。
她岂有不怕的道理,吓得往赵姨娘身後躲去,赵姨娘脸色也不好看,一阵红,一阵白,可被柳姨娘拽着,眼看沈少珩扶着人下了马车,缓缓走到了她身边。
也只能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抹笑:“大…大哥儿,这位姑娘是…”
沈姝也不理会衆人瞳孔震惊,脸上的异色,只是低垂着头,连正眼也没看她们一眼,好似一副事不关己,冷清的眉眼里,透着一抹淡淡的嘲讽,那样不屑一顾。
沈少珩看着她侧脸,也没理会赵姨娘一声,而是轻柔缓和地对沈姝说:“四妹妹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乏了,我抱四妹妹进去吧。”
说罢当着衆人骤然变色的脸,不等沈姝回应,将她打横抱起,便阔步朝门内走去,留下原地各怀心思的衆人。
沈姝才不理会旁人如何想?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任由着他搂抱,恨意多过绝望,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渊,她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不言不语,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
她轻轻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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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你听到了,方才大哥儿说那丫头…她竟是那死丫头?”
“她不是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柳姨娘眼里惊恐又莫名,就连牙齿也在打颤。
人死不能复生,当然是不能回来,那麽只有一种可能,那丫头压根就没有死,当日那具焦尸,不过是鱼目混珠,哄骗人的把戏罢了!
赵姨娘很快想明白了,眼神陡然一厉:“还说这些做什麽,哪有什麽鬼不鬼?不过是装神弄鬼,这死丫头,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还真被大哥儿找回来了!”
快半年了,毕竟快半年了,想到当日那场大火,兰香苑夷为平地,四姑娘葬身火海,所有人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谁会想到死得透透的人,又活生生过来了!
而从外回来的沈岚,也惊闻沈姝死而复生,从外被找了回来,不同于衆姨娘的心思,她几乎是震惊得快晕过去。
喜悦大过惊骇,犹如在梦里一样,当从怀安口里得知消息,她几乎是发足飞奔,往永春园跑去。
永春园是沈少珩屋子,那场大火毁了兰香苑,沈姝便被他一路抱到了这里,从前她很少来这处,只是在书房去的次数多。
陡然进了永春园,里头的冷清,让她颇为不适应。
她被他放在了椅子上坐下,二人贴得那样近,男子身上带着一股燥意,他目色沉沉盯着她冷漠的脸。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不等他薄唇贴下来,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兄长,可是四妹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