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饱含深情,像是定在了原地,只是痴痴看着她,从她额头,到蹙起的眉心,然後是挺直的鼻骨,视线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
他颤抖着手指,想要去轻抚她的颊,最後掠过她饱满的红唇,又落到了她紧蹙的眉心。
王仲平手指僵在半空,忍着心头仿若千虫百蚁啃噬的痛,为怕唐突佳人,手指就这样僵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他那样在意她,爱重她,在他心里她是不可攀附的明月。
他怎舍趁她昏睡,那样亵渎?
王仲平就这样痴痴地等着,守着,站在她床边看着她,守着她醒过来。
那样多的日日夜夜,今日他终能和她厮守,哪怕什麽也不做,只是静静陪着她身边,也觉得心里尤为甜蜜。
然就在这时,床上人醒了过来。
她攸然睁开眼,四目相对那瞬,二人皆是一怔。
眼前人身形清癯,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看到她对过来的目光,白净的脸上莫名一红。
似有些羞赧,又有些不知所措,心口也不禁怦怦乱跳。
“姝妹妹我…”他嗓音低哑得弱不可闻,似没想到她这麽快醒来,落在半空中的手指,不自觉蜷缩着,似怕被她误会了什麽。
正想要和她解释,却不想不等他话落,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更加主动的,张开双臂将他腰身搂住。
王仲平身子僵住了。
若说昨夜久别重逢,二人抱在一团,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可眼下四下亮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那样克制守礼,也不敢逾越半分。
可此刻在那样柔情蜜意的拥抱下,王仲平彻底乱了,他手足无措僵在原地,任由着她搂抱着他,剧烈的心跳,让他手脚也不知往哪放好?
大概是太过珍重,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好似怕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四下静得落针可闻,然就在这时,怀里人身子一抖,冷不丁冒了句:“仲平哥,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我这样做是不是待你不公平?”
“我是不是很自私?”沈姝闷闷说着,搂着他僵直的背脊。
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心下不安,似又要落泪。
明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也不知为何?
她情绪仍旧低落。
只要闭上眼,又会不禁想到昨夜里那场恶梦,她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大概是患得患失,经历了那样大一场变故,对于王仲平予她的珍重,沈姝倒是误会了。
误以为他不想亲近她,才会如此抗拒,敏感多愁的她,难免失落伤心!
可这番话从她口里吐出,王仲平听在耳朵里,更是心如刀割:“姝妹妹,你是知晓的,我从不在意那些的…”
“我在意的只有你…也只有姝妹妹你。”
“你如何能那样想,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冰清玉洁。”
似怕她不信,他又急道:“自古以来女子贞洁,是束缚女子的枷锁,更何况女子名节从来不在身,而在她心。”
“我知晓姝妹妹你是怎样的人,皆是那畜牲逼迫于你在先,怎能是你的错?”
“我不许姝妹妹你这样想,姝妹妹你也不可自轻自贱!”
他垂眼看着她,轻抚她嫩白的脸,手指颤抖着。
情绪激动下,禁不住伸手揽住了她,那样单薄瘦弱的身子骨,好似被一阵风都可以吹倒。
王仲平心下一疼,将她拥得更紧了。
二人严丝合缝贴得那样近,紧紧相依相偎,像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什麽,可以将他们二人分开了。
那一瞬,沈姝冰凉的心,一颗动荡不安的心,也被他彻底捂热了。
不知抱了多久,久到感觉屋里光线变暗,天色也渐渐沉下去,困倦的身子,才有了一丝力气。
耳边听到窗外拍打的水声,还有一晃一晃的晕眩感,她意识到了他们不在平地上,倒像是在一艘船舱之中。
“仲平哥,这是哪?”沈姝禁不住问。
“方才我好像听人在门外说话,仲平哥你说要去答谢救我们之人,那人又是谁?”
方才她迷迷糊糊中,的确听到少当东家几个字眼,却不知这少东家又是何人?
而这熟悉的少东家几个字,让她思绪一飘,想到了之前一些事,她混沌的脑子,也渐渐有了清明。
怎麽说救命恩人,不管是何人,她也要弄清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