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另一屋里和旁的男子独处一室,他就坐在烛火下,足足等了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王仲平却有种望穿秋水,度日如年的难熬。
他擡眸看向她,脸上的关切之情,不言于表。
最终柔声说:“姝妹妹,我想好了,等过了明日一早,等你身子康健了,我就去向那少东家辞行,你觉得可好?”
他是在询问她意见,可也有一丝私心作祟,毕竟没人能大度到愿和旁的男人,将心爱之人分薄出去,哪怕他信姝妹妹为人,可他信不过少东家。
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一向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在他的认知里,一向只有非黑即白。
王仲平说出这番话,连他自个也惊到了。
一向在他眼里那样龌龊不堪的心思,如烂泥一样在心里疯长,原来这便是爱一个人的感受麽?
不愿和旁人分薄她的美好,更或者说他已失去过一次,才方知那种痛!
被旁人横刀夺爱之痛,好比横在一口心口的刀,让他有些喘不上气,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抽痛的。
他不敢再冒一次险,一次也承受不起!
所以唯有带走她,走得远远的,才能杜绝这一切发生。
沈姝其实也正有此意,没料到他替她说出来了。
正在一愣之际,王仲平还以为她不愿,又接着说:“还有银子的事,姝妹妹也不必忧心,我还有些银子在身,可以结清诊金。”
他特意在诊金上加重语气,只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让她觉得欠人情债,不好开口什麽的。
“至于馀下的银钱,可让你我二人安稳渡一些日子。”
似怕她不信,又拿出随身的行囊,将一打银票递到了沈姝手里。
沈姝看清那打银票上的金额,张大嘴巴,还以为自个眼花了:“仲平哥你…你哪来这多钱?”
就算他之前卖字画,存了些私底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一点沈姝是十分清楚的,可银票不会作假,上面清清白白印着一百两,真金白银,这一来反倒让她隐隐有些不安了。
面对沈姝顾虑,迟迟不肯去接银票,王仲平给出了解释:“姝妹妹你放心,这钱并非不明之财,是我卖了流水巷的宅子得来的。”
“我想闲置着也无用处,倒不如卖了换些盘缠,也好在路上有个不时之需,也不用让姝妹妹你跟着我发愁。”
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可沈姝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心下难过。
她脱口而出:“那处宅子是你阿娘留给你的,也是承载着你儿时所有的回忆,还有屋里的红杉树,也是你阿娘亲手种下的,那样多点点滴滴的记忆,你当真舍得?”
她说到这里,鼻子也发酸,眼眶也酸涩难忍,似又要落泪,就连声音也瓮声瓮气:“仲平哥你为了我这样做,当真值得吗?”
没人比她更清楚,那处宅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麽?
那不仅仅是他唯一的家当,祖屋,那也是他人生的所有,可他却为了她,甘愿放弃这一切。
包括他和他阿娘所有的回忆,这如何不让沈姝感动涕零。
王仲平看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心里也跟着一疼,他最是见不得她哭,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连忙安慰她:“姝妹妹别这样,不过一处宅子罢了,都是一些死物,不值得你为它伤心。”
又伸手抚上她脸颊,为她拭泪:“往後我俩在一块,天涯海角,处处皆是家。”
“更何况你那兄长性子阴狠…”
说到这他声音沉下去,也有诸多顾虑在里头,不得不做出权衡利弊。
又低声对沈姝说:“留下那处宅子,我们也回不去住,还被留下把柄,最终得不偿失,卖了也好,一了百了,往後有个新的开始,不好麽?”
“话是这麽说,可是…”沈姝仍旧难过,欲言又止。
可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一时无言以对。
这夜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直到沈姝身子累乏,王仲平才依依不舍,摸了摸她脸颊,回了另一头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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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点再补几百字![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