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完结倒计时
路过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不顾一切,不惜服用假死药逃走的沈姝。
她一路逃到了漠北,靠着周柏安倾囊相授,将毕生所学的医术,毫不吝啬传授给她。
起初她也不敢给人治病,怕学艺不精,耽搁了病情,只敢在牛羊牲畜上尝试。
北方牧民皆是放牧为生,牛羊也是他们最重要的工具。
牧民看她一介女流,没人胆敢当真放心交给她,可沈姝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想要竭力说服他们。
牧民里没几个会说汉语的,却是鸡同鸭讲,好在一个年迈的老者,早些年在汉人待过的地方生活过,勉强会几句蹩脚的汉语。
简单交流之後,她一边打手势,一边比划着说不收诊金。
那帮牧民面上从迟疑,到有了些许心动,甚至为了打消他们疑虑。
沈姝甚至承诺,若医治坏了,她就照价赔偿,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失,衆人听到这句话,才纷纷点头依了她。
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可好在羊子温顺,也知晓她是救它的,躺在地上咩咩轻叫,倒也极配合她。
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专研有道,悟性也来得快,第一次看诊极为成功,第二日那羊子果然活蹦乱跳,又能吃能跑了。
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牧民和她熟了,看她一个姑娘家,孤身漂泊在外,过得极为不容易。
不是分她一些吃食,便是生活上的救济,沈姝生活慢慢有了着落,日子也过得极为踏实。
随着日复一日的实践,她胆子渐渐大起来,敢于在人身上尝试。
牧民们粗矿豪迈,不拘小节,也极为信任了她,倒也十分放心,有些头疼脑热,也愿意到她这里医治。
一来二去她名声传开了,纷纷传她是女神医,她才得以靠这一技之长,在人生地不熟的漠北,安稳活下来。
至于今日为何到了此地,也是为了采摘雪莲而来,这等珍贵之物,原本就物以稀为贵。
要采摘也极不容易,她才跋山涉水,一人孤身到了鸡鹿塞,传闻雪莲长在雪山深处,可她寻了十来日,却仍旧一无所获。
身上带的干粮也所剩无几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折返而归,却不料半途竟会碰到有人倒在雪地里,本着医者仁心的心情,她也顾不得此人犯了何罪?
只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救回来再说。
不成想她指尖刚碰过去,心里惊异不亚于她她任何时候的心情,她只能维持一丝表面上的淡定,勉强让自己稳住情绪。
衙役看她一个女人,陡然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又见她生得冰肌玉骨,衬得这皑皑白雪里,像是犹如见了九天玄女一样。
纷纷有些失神,似早已忘了身处雪地里,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
沈少珩虽无法动弹,却并未完全失去知觉,仍旧有些模糊的意识。
他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伴着周身冷寒,一并钻入他鼻息里,太多年了,甚至可以说太久了,久到他在梦里,才能忆起的气味。
只属于…她身上的气味。
——
片刻失神之後,两个衙役见沈姝久久不语,还道是人救不回来了。
心里暗暗道了声可惜,可左右想着人各有命,哪怕此人死罪免了,流放到了北疆苦寒之地,也不过是受苦受罪。
早一点走对囚徒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如此一想,倒是面上释怀。
再说了他们一路行来,辛劳几个月,也想早日归家,摇头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衙役打破了沉默:“姑娘直说也不打紧,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一个囚徒罢了…救不救得回来,姑娘尽力就是了…”
沈姝竭力克制着内心波动,哪怕仅仅只是探了下脉门,不见其真容,她也猜到了雪地里的人是谁了?
整整五年了,她已久到几乎忘了,这个曾在她记忆里留下创伤的男人,竟再次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他形容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十分落魄,瘦得几乎不成人样,救与不救就在她一念之间,她原本可以扭身就走,趁着他还未苏醒过来。
可那一刻她竟没有动,听到衙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反倒是若无其事回了句:“不…还有得救,并未断气,只是天寒地冻,心疾发作了,有劳两位官爷稍後,我这便救治他。”
末了又补了句:“不耽搁两位官爷差事,一会就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