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边的垂柳才抽枝,险些叫李少爷薅秃了去。
跟着主子的竹茵实在心疼这株垂柳,小声开口:“少爷难道不喜欢少夫人吗?”
瞧瞧,他都能猜到李青壑这是闹得哪门子别扭。
李青壑瞪大了眼,顾不上折腾垂柳,急声道:“喜欢她?怎么可能!”
“那咱们就快回栖云院去吧。”竹茵木着张脸说。
他心道:骗鬼呢。
不在意你能在这里不停徘徊?
李青壑叫竹茵的话一噎,又似给自己壮声势般大声道:“回去做什么?恁无趣,不如在园子里逛逛!”
那您倒是逛呀。
逮着一株垂柳薅算什么?这垂柳招您惹您了?
竹茵无穷腹诽不敢言,暗暗朝李青壑翻了个白眼。
李青壑没发现。
他虽然没再继续折腾垂柳,来回踱步着,蔫头蔫脑的模样,真是半点“闲逛”的表现都没有,可见他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喜欢她?
不可能,他是……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让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对其宽厚,这不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吗?
只有这些淫者见淫的凡夫俗子,才会把好好的仗义豪爽之举当男女之情来看!
对,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他总是无端端梦到晴娘……
那又怎么了?
李青壑忘记从哪本杂书上看到引用的圣贤之语——食色性也——他遇到长得漂亮的女郎,梦几回怎么了?
但他的梦不大正经……
朦朦胧胧的回忆随之再度浮现。
“啪——”
李青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无耻之徒!”
惊得竹茵目瞪口呆。
那恶狠狠的模样,活像在骂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卑鄙小人,火辣辣的痛感也驱散心猿意马的神思,终于给李青壑拉回几分母亲耳提面命的礼义廉耻。
她大我三岁。
李青壑如是对自己说道。
老女人。
他再次对自己强调。
虽然是个漂亮温柔的、嗯,老女人!
李青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强打起几分意气,快步流星往栖云院走。
没走两丈远的路,他脚尖一拐,又往回去。
险些和匆匆跟来的竹茵撞上。
“少爷?”
李青壑努力维持着洒脱的神情,道:“爷要出门,跟娘说一声去。”
平日倒不见李小爷这么懂事,出趟门还要特意禀告杜夫人。
李青壑由头也找好了。
成亲后怎么着得请兄弟们聚一餐。
李少爷在外的“朋友”多,他连脸都没认熟,更别说使人给他们挨个送上请柬,只给有头有脸的几个去了信。
昨儿那般招摇的大婚,今日自然要宴请未能得李家一封请柬的朋友小聚。
李青壑自觉有了正经理由,腰杆都挺直许多。
及至主院,恰逢秋明走出来,她看李青壑气宇轩昂的得瑟模样,露出几分难言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