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几个村,只有他一家会酿酒,生意一向不错,家中婆娘自生了思思,坏了身子,不能再生。
他不想休妻再娶,只拿着思思当儿子养,如何选材,如何酿酒,手把手的一点点交她。
这个世道,只有自己有了一门能生存下去的手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现下思思不过八岁,就已经能自己酿酒了,平日里忙不过来时,还会让她去送酒。
这怎么,今天还带了个人回来。
远远的就看见思思半拖半抱着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回来,于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面部被挨了拳头,已是肿的像块馒头,让于父不适的,还是嘴角流落的血迹。
平日里捡些猫猫狗狗也就算了,今日怎么还捡了个人回来。
“爹爹,你先带他回家去,我去找郎中,然后还要去通知他娘亲。”
于妙思交代了父亲,又连忙跑去村尾的温爷爷家,甜甜的喊了声:“温爷爷好。”
温爷爷做了很多年的大夫,很受村里人的敬重,现在正坐在椅子上搓着艾条。
看见于妙思,笑的见牙不见眼:“思丫头啊,你怎么过来啦?”
手提过箱子就带着温爷爷往家里走,同时将情况也和温爷爷说了个清楚。
“温爷爷,你快去我家里看看,那位哥哥都流血了,我去喊他娘亲过来。”走到家门口,于妙思急忙说了一句,又往反方向跑去。
给何伯送酒的路上,其实并不经过那个地方,她知道周言呈会在那里读书,所以才走那边过去的。
前几次,没有碰到,今天也是想去碰碰运气。
今天运气好,正好他在。
她找到之前寻好的背坡处,轻轻将酒坛放下,双手撑着下巴听他读书。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鬓风霜……一蓑烟雨……”
他的声音真好听,就想爹爹打酒时,酒水滴咚滴咚落下时候的声音。
读完一遍,周言呈放下书,眺望远方,打算尝试着自己做一首五言六韵的排律诗。
先生说他的年纪和学识可以去试着考一考童生,明年农历二月,他要下场,挣个功名回来。
四书和经文,先生考校过后,并不是很担心,只要能保持水准,不会有太大差错。
重要的是五言六韵排律诗,作诗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先生便让他每日读笠翁对韵,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读的多了,作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一时半刻,这里只剩下风儿和鸟儿的声音。
结束了。
今天,时间好快呀。
于妙思抬头看了看时间,呀,给何伯伯送酒要迟到了。
她将酒坛抱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往后倾斜,右脚使劲,将身体撑住。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抱住。
离开前,她抬手往上看去,原是今天有人找他呀,难怪读书的时间变少了。
咦。
他转头了。
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