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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是江北最热的三伏天,带妆在外站个一两分钟妆就快花了。谭蓓撑着遮阳伞躲进路边的咖啡厅,凉气吹到身上时才感觉活过来。
谭蓓点了杯冰澳白,发消息问她想喝什麽。
几秒後得到回复,跟她一样。
付完款後,谭蓓朝收银的店员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你们能不能换首歌?我一听这个歌手唱歌就会过敏。”
咖啡厅里正放着陈京驰四专的主打曲《降落》。
店员面露吃惊:“我还以为没有女生不爱听他的歌呢。”
虽是这麽说,她还是操作电脑,切换了歌单。
谭蓓坐在了窗边最显眼的位置,是看到门口最好的角度。她目光投向外面,翘首以盼。
几分钟後,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一见到那张脸,她心跳空了一拍,连忙从木凳上起来,上前抱住了来人。
“宝宝!”她的声音激动到颤抖,“好久好久没见了!”
周欲抱住她:“是啊,好久。”
大四那年,谭蓓曾在寒假飞去爱尔兰,和她丶刘娴雅一起过了个新年,那也是她们最後一次见面。毕业後的谭蓓入职新媒体编导,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忙碌,就连假期也时不时要加班,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也没机会出国看她。
“你漂亮了好多。”谭蓓看了她几眼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周欲连忙从桌上抽纸:“你这样我也会想哭的。”
“不哭不哭。”谭蓓整理好心情,拉着她坐下,把咖啡推到她面前,问起近况,“你最近怎麽样?”
今年一月份,姜越英找人提交的举报材料总算是起了作用,这一次不再是隔靴搔痒,周景龙也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调查工作开始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比他们想得要更加顺利。
经过大半年的审理,上个月审判结束,周景龙总算是等到了迟来的公正判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他们再也不用到处躲藏,可以站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做人。
研究生读完,周欲来到了刘娴雅工作的地方,在一所汉考国际机构做对外汉语老师。回国後,刘娴雅回了仙海,而她来到了江北,前两天已经办理江北国际学校的入职手续。
谭蓓眼睛亮晶晶的,说:“如果我高中有你这麽温柔又漂亮的英语老师,肯定考年级第一。”
周欲笑起来,问:“不早恋了?”
听到这,谭蓓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声音也低了下来:“宝宝,我跟詹黎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分开了。”
周欲怔了一下,问:“为什麽?”
“以前总觉得毕业之後会更好,谁知道大学才是最无忧无虑的。”谭蓓轻声说,“我工作太忙,他也经常不在江北,我们俩都挺没安全感的,分开时间长了疑神疑鬼就容易吵架,後来吵累了,干脆分手。”
周欲心里五味杂陈,她和詹黎曾经就是她想象中爱情最美好的模样,也没想到终究还是没熬过时间。
“是不是很难过?”她深有体会。
“过去了就好了。”谭蓓声音小了一些,“虽然没谈了,但是我们每周还是会见一面。”
周欲呆了好几秒才听懂她的意思:“你是说……”
“哎呀,成年人嘛,解决一下需求而已。”谭蓓撇撇嘴,“这样还不吵架,比以前谈恋爱好多了。”
对于她的好心态,周欲哭笑不得。
好巧不巧,刚说到詹黎,他就给她发来了消息。谭蓓拿起来一看,又很快地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周欲。
周欲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问:“怎麽了?”
谭蓓干脆把手机转过去给她看。
笨狗0803:【下周六演唱会来不来】
周欲看完了文字,一眼扫到她给詹黎的备注,还记得以前上学时备注的是小狗,看来小狗长大之後似乎变得不太灵光了。
谭蓓也不瞒她,说:“是出道八周年演唱会,就在江北。”
她没敢提那人的名字,怕她还在介意。
周欲看着她,思绪却飘远了。见她愣怔失神,谭蓓迟疑不决,最终还是问出口:“你想去吗?”
说不想那是假的。
分开的这些年,只要空下来,周欲就会无法遏制地想到他。思念像是一种慢性疾病,无药可医,平时不声不响,却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发作,在她满是裂痕的心脏上再添上要命的一刀。
整整五年,近两千个日夜,在她的脑中,他没有一天缺席。
谭蓓看她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点开抢票软件,说:“正好就是今天开票,宝宝,把你身份证发我一下,我帮你一起抢。”
周欲点进抢票页面,看到上面多达八十三万人的预约,根本不抱希望:“抢不到吧。”
“抢不到的话,你替我去。”谭蓓想好了後路。
“不了。”周欲摇摇头,“你的位置太靠前。”
内部票都是内场第一排的位置。周欲是想去,但她只想默默无闻地看一次演出,不打扰任何人,更不想让他知道。
两人在咖啡厅坐到了六点,倒计时一结束,她们同时抢票,谭蓓的手指做了美甲,把手机屏幕点得咔咔响,却显示前方拥挤,网络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