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林等我。”
待棠青吉走远,林漾平静的视线便落在了阿玲身上。
“你被他们威胁多久了?”
话说到那个份上,林漾不难猜出家里她妈的骨灰根本不是真的,他们一直在用她母亲的骨灰威胁阿玲给他们钱用。
阿玲给外婆上了柱香,没有避讳,“从你来这儿那天。不多,也就每个月千把块出头,能把你妈的骨灰要回来给她立坟也算值了。”
林漾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千把块,在现在不多。
可在七八年前,却要阿玲每天工作十几个钟,外婆做针线活补贴,赚好久才能赚够。
“这麽多年已经够了吧。”
林漾架起火盆给外婆烧纸。
这个问题阿玲答不出来,答案不是她定的。
林漾又问,“这个月的钱已经给了吧,他们到底来干嘛?”
昨天回家路上林漾都听陈阿婆说了,高考前两天馀超丶馀安就来闹过要了一次钱,外婆担心她考试,就没让林漾知道,没想到後来他们又来了。
“去赌呗,欠债了。”阿玲说。
“呵呵呵……”林漾笑出了眼泪,“欠钱了,所以来闹。”
察觉到林漾情绪不对,阿玲立马解释,“你别瞎想,阿妈高寿,是老死的。”
“这两年阿妈就感觉要到了,高考第一天下午阿妈开始坐不起来,她让我别告诉你,她以为她可以撑到你回来。”
阿玲感慨叹气,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林漾面无表情地盯着外婆的牌位,接过信,没看。
“那天他们也在不是吗。”
阿玲张张嘴没没回答,林漾心下了然,苦笑一声。
“妈你上去睡吧,今晚我守着外婆。”
见林漾精神恍惚,阿玲没答应她,直到棠青吉回来,阿玲才敢露出疲惫的神情上楼休息。
跪坐在蒲团上,棠青吉以林漾触手全都受伤为由,亲自给她喂泡芙。
“够了够了,我饱了。”林漾曲起手指,将掉落的奶油勾回嘴里,“你也吃。”
“好。”
过一会儿棠青吉吃饱喝足了,林漾便催她上去休息。
“昨晚一夜没休息?”她心疼地擡起手摸了摸棠青吉眼底淡淡泛起的青色,“去睡觉吧。”
棠青吉摇摇头握住林漾的手,“我不困。”
见棠青吉努力撑起瞌睡的眼皮,一脸坚定,林漾不由动容,扯了下嘴角,努力咧开个笑容。
“那说好了,一会你要是实在困了就上去休息。”
“嗯嗯。”
望着香案上摇曳的烛光,林漾眼神失焦,回想起了刚来这儿的时候。
那会儿谭芳自首被关在警察局里,她就病了,浑浑噩噩了好久,只会问谭芳什麽时候回来。
谭芳死後,她在这陌生的地方几乎成了行尸走肉。
一开始阿玲还会安慰她,久了也失去了耐心,只按时给林漾喂饭,保证她活着。
可是外婆啊,她不一样,她从不安慰林漾,只是走到哪儿就把林漾带到哪儿。
那时候走一天下来,林漾沾到枕头就能睡,病情反而比成天躺在病榻上好多了。
林漾那时候就想,这小老太太怎麽这麽能走?
明明身体那麽瘦小,总感觉刮个大风都要散架,怎麽走那麽一天的路都不带喘呢。
这麽神奇的老太太,怎麽她考个试就不见了……
怎麽办丶怎麽办……我现在连外婆也没有了。
手边出现动静,林漾侧目只见棠青吉正摩挲着,想将她手中那张揉皱了的信纸扣出来。
“这是什麽。”
“外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