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金一诺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走在她身旁的陆研新显然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压低声音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金一诺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精心挑选的花束调整到更舒适的位置。“别忘了,我可是在珠宝展上面对过数百人的点评,这点场面算什么。”她故作轻松地说,但微微出汗的手心出卖了她。
陆研新感激地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她另一只手上拎着的水果篮。“奶奶喜欢淡雅的颜色,你选的花她一定会喜欢。”
他们并肩走向心脏科的病房区,金一诺注意到陆研新的步伐越接近病房就越急促,那种对亲人病情的担忧显而易见。在病房门前,她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研新,”她轻声唤道,自然地用上了昨晚商量好的称呼,“放轻松些,奶奶会看出来的。”
陆研新愣了一下,随即领会了她的意思,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推开病房门,一位银老妇人正靠在病床上看书,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温暖的笑容。
“新新来了!”她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充满喜悦。
陆研新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拥抱奶奶,“奶奶,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您住院了?”
“小毛病,不想打扰你工作。”奶奶拍拍孙子的背,目光却早已越过他的肩膀,好奇地打量着金一诺。
陆研新侧身,示意金一诺上前。“奶奶,这是我跟您提过的,一诺。”
金一诺走上前,将花束递给奶奶,微笑道:“奶奶您好,我是金一诺。研新常说您是他最敬佩的人,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奶奶接过花,深深闻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喜,“好香啊,是茉莉和白兰,我最喜欢的花。”她仔细端详金一诺,目光慈祥而敏锐,“新新说你在做珠宝设计?很有灵气的工作。”
“只是小打小闹,比不上研新的研究工作重要。”金一诺谦逊地说,自然地站到陆研新身边。
陆研新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一诺太谦虚了,她的设计获过不少奖呢。”
奶奶满意地看着他们互动,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新新一直没跟我细说。”
金一诺心里一紧,这正是他们昨晚反复推演过的问题。她笑着接话:“是通过元宝认识的,对吧,研新?”
陆研新点头,流畅地接上故事:“那天我带元宝去宠物店,结果它和一诺的猫玩到了一起,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元宝那孩子,就是讨人喜欢。”奶奶笑眯眯地说,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解释,“它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昨天还帮我把掉到沙底下的u盘叼出来了。”陆研新说着,和金一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元宝昨晚真的做过的事情,只是他们都没想通那只狗是怎么知道u盘掉在沙底下的。
护士进来给奶奶量血压,趁这个空当,陆研新低声对金一诺说:“谢谢,你表现得很好。”
“你也不赖。”金一诺微微一笑。
血压测量完毕,奶奶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医生同意他们在护工的陪伴下带奶奶到楼下花园透透气。春天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医院的小花园里开满了各色花卉,不少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步或坐在长椅上休息。
在一处紫藤花架下,陆研新忽然停下脚步,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琴盒。
“奶奶,我和一诺为您准备了一个小节目。”他打开琴盒,里面是两把保养得当的二胡。
奶奶惊喜地拍手,“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听你拉琴了。”
陆研新将其中一把二胡递给金一诺,两人相视一笑,在护工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不远处,几个病人和家属好奇地看过来。
“我们合奏一《良宵》吧。”陆研新提议,金一诺点头同意。
弓弦拉动,清澈悠扬的乐声在花园中流淌。起初,两人的配合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到了默契。陆研新的技法扎实稳健,金一诺的演奏则充满情感和表现力,两种风格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将这经典二胡曲目演绎得婉转动人。
一些散步的病人驻足聆听,就连匆匆路过的医护人员也放慢了脚步。金一诺偶尔抬眼看向陆研新,现他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放松和愉悦。而轮椅上的奶奶闭着眼睛,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扶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曲毕,短暂的寂静后,周围响起了轻轻的掌声。奶奶睁开眼,眼中闪着泪光,“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新新,你终于找到能和你琴瑟和鸣的人了。”
陆研新耳根微红,放下二胡,握住了金一诺的手。“是啊,奶奶,我很幸运。”
这一次,他的手温暖而坚定,不再有之前的犹豫和僵硬。
护工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回到病房后,他们给奶奶回放视频,老人看得津津有味,要求反复播放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