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返回咸阳,父王称帝后,国事繁杂,恐再无闲暇。这几日至少要完成曲辕犁的研制。
曲辕犁乃农耕文明重要标志,即便后世机械化时代,仍见其踪影。一头黄牛牵引弯曲的犁铧,老农扶犁翻土,泥土芬芳扑鼻。
曾生长于乡间的扶稣深知农具之重。如今身处农本时代,农具改良更是当务之急。这正是他改变主意的缘由。
若无他的到来,曲辕犁不会提前现世。如今他要借军械司之力,开创历史先河,提升农耕效率。
当然,农耕革新不仅在于农具,还需改良种植技艺。这些日后仍需与许详谈。眼下当务之急是在军械司完成曲辕犁的创制。
咸阳章台宫中。
“王上,十日后登基大典的筹备事宜,臣等与奉常大人、少府大人反复核查,已无大碍。”
“无大碍?那就是仍有疏漏,直言便是。”秦王搁下竹简,目光如炬。
奉常公孙成上前一步:“咸阳城内祭祀与登基仪程皆已安排妥当,礼官调配亦无遗漏。”
少府躬身呈上绢帛:“此乃典礼耗用钱粮明细,请王上御览。”
秦王草草扫过,眉峰微蹙:“寡人既命扶稣总理此事,尔等何故越级禀奏?”
“禀王上,”三人面面相觑,“长公子自二十余日前前往军械司后便杳无音讯。紧要事务只能与两位丞相共议御史中丞陈大人确证,公子至今未归。”
“军械司?”秦王指节叩响案几,“公输落连上三道急奏,寡人不过派扶稣例行巡查,竟滞留至今?既无军报传回,想必无关紧要。罢了,终究要寡人亲督。”
他冷眼掠过群臣——这些老狐狸素来擅将权责分摊,生怕独担干系。本想借扶稣之手断了他们推诿的念头,如今倒陷自己于案牍之劳。
“账目无差,筹备亦足,还有何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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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军械司铸造的青铜碑像尚未运抵咸阳,臣等担心”
“公输落执掌数十载,何曾误事?”秦王振袖打断,“退下吧。”
咸阳·长公子府
亭畔落红飘入池中,惊散锦鲤。清秋怔怔望着涟漪,膝头玄色衣袍的银线在日光下忽明忽暗。
针尖悬在缎面迟迟未落,她忽地抬腿踢向虚空。“嗒”一声,绣绷滚落石阶。
“骗子。”她盯着衣襟处未完工的螭纹,咬断了丝线。
清秋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些日子究竟怎么了?本该顺理成章的事,偏生屡屡受阻,当真恼人得很。"
"若是公子待我如从前般冷淡倒也罢了三年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如今这般宠着护着,反倒叫我无所适从。"
她攥紧手中的墨色锦袍,绢面上暗纹若隐若现:"才将将接住他捧来的炽热心意,转眼又要隔山隔水地盼着。"
"清秋啊清秋,你须得争气些。"她忽地扬起脸,对着满庭芳菲自说自话,"区区二十日就度日如年,往后的漫漫岁月该如何捱过去?"
话音未落,菱唇已不自觉地噘了起来:"可可我就是想他想得紧。"
记得初入长公子府时,那人待她冷淡如霜。世人皆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于她而言却只剩个"陌"字。王家娇养的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偏生这桩姻缘关乎朝堂格局,满腹心事只能说与清风明月听。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清秋摩挲着袍角金线,"三年时光,任是再热的心都凉透了。"
谁曾想北境战场上,他当着三军将士将她拥入怀中。那念的诗句犹在耳畔:"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这月余的光景,比那三年还要灼人心魄。
"夫人!夫人!"小月提着裙裾匆匆奔来,"华妃娘娘的仪仗到府门外了!"
清秋慌忙起身,却见描金屏风后转出个雍容身影:"本宫走得急,倒把秋儿吓着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今日难得离宫,专程来看你和稣儿!”
华妃轻撩裙摆,在凉亭石凳落座。
“都二十日了,稣儿那件事可办妥了?”
清秋指尖绞着帕子:“母妃说的事是?”
“哟,你竟不知?”华妃执起团扇轻摇,“那就是没成。稣儿这榆木脑袋,放着如花美眷当画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