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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1丶舆论战（第2页）

说完他居然真的离开了镜头，似乎是想要等到直播间人数到一百万的时刻。

弹幕的滚动速度依然很快，但已经有了骂丁万州“强牌慢打故作姿态”“博眼球的跳梁小丑”的声音，还有人说这种人就应该报警抓起来，扰乱公共秩序。

丁万州一概不理，只是坐在那，甚至优哉游哉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就在大家的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点的时候，丁万州忽然“啊”了一声，笑着说：“一百万了。那麽好，现在，我要讲故事了。”

钟应吾看了一眼在线人数，果然已经跳到了一百万整。

只见丁万州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我要讲的，是一个简单故事。”他举起手机，镜头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的父母买下了这间房子。他们花光了毕生积蓄，还背上了沉重的房贷。”

“但这只是不幸的开始。在这座小区里，‘主神’掌控着一切。他主宰着这里所有人的医疗丶升学丶甚至是人心。我们每个月都需要累积所谓的‘功德’，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向他‘还房贷’。”

“听起来很正常，对吗？可是我的父母还完了房贷，却双双自杀了。因为对于‘主神’来说，还完了房贷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没有作用的人了——除非再买一套房子，周而复始下去。”

“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所以我杀死了‘主神’，并且取而代之。”想到了什麽，他笑出了声，“其实我也很有当‘主神’的天分呢，在我当取代‘主神’的日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们的信仰早就换了人。”

“你说你杀掉了原来的‘主神’？”钟应吾忍不住打断道。

丁万州突然凑近镜头，瞳孔在特写中显得异常明亮：“没错，是我杀了他。他不是最喜欢装神弄鬼吗？那我就把他做成木乃伊，让他永远保持这副模样。”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样他就能真正‘永葆自我’了，他还得谢谢我呢。”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小区里的这群住户完全就是一群蠢货，如果不是你们发现了那具干尸，你们以为他们什麽才能发现‘主神’已经被我杀掉了？他们不会发现的！——不，就算你们现在告诉他们‘主神’已经换了人做，他们也完全不会清醒了。永远不会。”

“当他们疯狂崇拜一个人的时候，就只看得到他的好，就好像被猪油蒙了心，被风沙迷了眼，再看不到其他。所谓的‘造神’就是这个道理，把微不足道的小优点无限放大，大到让人看不见那些品质连最普通人都具有。”

“有的时候真想让他们都去死，这麽愚蠢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吧。”他突然大笑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连猪狗都知道如果有一天没人来给他们喂食一定是发生了什麽，可是他们不知道啊，他们连猪狗都不如啊！！！”

镜头剧烈晃动间，他突然将脸贴近，鼻尖几乎碰到屏幕：

“还有你，警察，和你的蠢货搭档，你们不是活该吗？你为什麽不开枪？他又为什麽不开枪？为什麽不对着那些蠢货开枪？他之所以变成废人，不就是因为那可笑的仁慈吗？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你们，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後悔过曾经保护过这些畜生？”

丁万州缓缓後退，整张脸重新出现在画面中。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癫狂从未发生过：“你们真该好好想想，你们的仁慈……到底值不值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毕竟，这些人不过是早已失去灵魂的空壳。”

说完，画面突然熄灭，直播被粗暴地切断。黑屏上最後回荡的，是他那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一时直播间只剩下了公安这边和一时间吸收了大量信息的懵逼的吃瓜群衆们。

丁万州那边黑了屏幕，吃瓜群衆消化了信息後也逐渐反应过来，舆论顿时再一次集中在了警方。他们追问着警方为什麽不早点干预，为什麽要等到事件发生後才姗姗来迟，在质疑警方的办事能力之馀，还表达了对丁万州的同情，甚至还有人声称要原谅丁万州杀人的事情。

“我tm……”钟应吾盯着屏幕，怒火瞬间窜上心头，不顾直播还在继续当时就要炸，好在一只冰凉的手及时从身後伸出覆在他唇上，将他即将出口的怒骂硬生生截断。

顾肖伏在钟应吾肩头，一边拦着钟应吾一边对着麦冷静道：“事件发生後，他们不眠不休工作了好几个日夜，甚至现在还有一位同志受伤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们的付出和牺牲，又岂是你们用键盘三言两语就能抹消的？比起无端的谩骂，他们难道不值得我们的理解和尊重吗？”

周藏实心里也难受极了，看到顾肖为他们说话，眼圈都红了：“顾教授……”

顾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眉宇间凝着一层锋利的寒意。他微微擡眸，一字一句道：“请你们在恶语相加的时候不要忘了，互联网并不是法外之地。”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刃，“这决不是威胁，而是我们的自卫。”

方致雅看得有些呆了。

有那麽一瞬间，他仿佛在顾肖的严肃的表情中看到了钟应吾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