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昵称哲学
“您不应该逞强的。”
费奥多尔手再一次贴在了星野佑的额头,颇有些无奈如是说道。
追鲸的航行圆满落幕,亲眼看见了鲸鱼在海中游曳的星野佑相当兴奋,带着手套的手撑在栏杆上倾出半个身子去追溯那已经消失的影子,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或许还想体验一下北冰洋特色的冬泳。
于是当晚的木屋多了一个发烧的人,大概是连日的奔波与晕动症共同袭击了这个可怜人,比起只是局部冻伤的费奥多尔,星野佑看起来实在是要狼狈一些。
费奥多尔翻出民宿老板放在这里的医药箱,寻找适合医治的药品,星野佑靠坐在床头面色潮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甚至还有兴致来比较自己在水族馆和海洋中看到的鲸鱼有何不同。
而面对俄罗斯人不轻不重的指责,星野佑只是笑着应下:“是了,我的问题,我保证这样的任性只会出现一次。”
虽然也没必要对他来做出保证的。
碧绿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费奥多尔坐在床边的身影,星野佑笑着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药品与温水,毫不拖沓的吃下了药品:“而且只是过度疲惫引起的发热,很快就会好的,说不定明天我就恢复健康了?”
“这也不能代表您明天就拥有了可以再次出行的能力。”
费奥多尔合上药箱,温声指出:“不能保证明早退烧的您不会在明晚重蹈覆辙。”
星野佑靠在床边笑笑,没有反驳。
木屋住处很温暖,他只穿了一件薄绒帽衫,打量着坐在床边费奥多尔,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费奥多尔先生。”
“嗯?”
星野佑笑了:“我很喜欢您的那顶帽子。”
费奥多尔拎着医药箱起身,回过头来耸了耸肩:“那就送给您好了。”
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而上,星野佑掀开被子踩上拖鞋,越过拎着医药箱的临时旅伴打开房门,踩着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下了楼,像是在迫不及待些什麽。
费奥多尔眨了眨眼,步伐沉稳的也跟着下去了。
药箱被随手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他看着星野佑在桌案上翻找着些什麽,有些好奇的走到他身边:“您在找什麽?”
星野佑擡眼,手里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玩意儿,还有些眼熟。
是那台卡林巴拇指琴。
他在柴火炉边的软椅上坐下,手还拍了拍旁边空置的椅子示意费奥多尔快些坐过来:“费奥多尔先生,今天是什麽时候。”
“公历一月五日——您要弹什麽吗?”
星野佑扬了扬眉:“胡桃夹子——圣诞节就该听这个对吧。”
他回过头,笑着看向费奥多尔:“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圣诞节就是後天?我们得在这个木屋度过了。”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在他身边坐下,等待着这个人的演奏,而星野佑也不负所望的尝试起了拇指琴,琴声还是一如既往地灵动轻盈,在民宿缓慢网速上下载下来的琴谱尽管没那麽清晰,却还是阻挡不了星野佑勃然的兴趣。
叮咚…叮叮咚咚……费奥多尔无端的也对这个乐器産生了些许兴趣。
星野佑垂着眼是气质就会显出几分文静来,交谈时总是让人觉得热闹的青年安静下来也会格外引人注目,他灵活的拇指拨动着片片拨片,乐声便轻盈的流泻而下。
轻盈而灵动,的确是很圣诞的曲子。
“但现在还不是圣诞不是麽。”
星野佑笑着把拇指琴塞给他,额角沁出的汗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气定神闲:“试试嘛,圣诞节也可以预演——这两天就待在这儿吧,去新捷里买些食物来。”
费奥多尔轻巧的同意了这一提议,拇指琴的拨片好像还在微微震颤着馀音未歇,他托起这麽个小东西,试探性的拨动。
星野佑看着费奥多尔尝试着这个简单的乐器,看的有些入神,费奥多尔的双手苍白而纤长,骨节分明,是看着就觉得适合弹奏乐器的手掌。
偏偏指甲有些深浅不一的粗糙,像是被人频频啃噬留下的祸果,他没有对此提出疑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
从生涩到娴熟大概用了不过一刻钟,费奥多尔若有所思的目光代表着他对这个小小乐器的逐渐掌握,直到他娴熟的拨动拨片弹奏出一段旋律,星野佑鼓了鼓掌:“你好聪明,费奥多尔先生。”
他问:“很好听的旋律,是什麽曲子?”
费奥多尔捏着拇指琴起身笑道:“只是随手拨的不成调,谈不上什麽曲子——好了yuu,我想你应该回房间休息了。”
莫名其妙跑下来这麽一通折腾的星野佑先生当然是没有反驳的权利了,他乖顺的站起身举双手投降:“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说着就踩着拖鞋又哒哒哒回到自己房间,费奥多尔将拇指琴随手放回桌案上,又听见原本已经关上的房门再度开啓,因为发热有些沙哑的男声传了下来:“费奥多尔先生,那台拇指琴送给你啦。”
费奥多尔缓慢的眨了眨眼。
星野佑又说:“别客气,虽然听不见你的大提琴我很遗憾,但聪明的人会自己创造条件,拇指琴也不错,是一样好乐器——你觉得呢。”
说完,他并没有寻求费奥多尔回复的意思,咯哒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木屋的起居室只剩下柴火的噼啪声响,费奥多尔摇了摇头,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他本身也没打算拒绝这个简单的礼物。
捷里别尔卡位置偏僻,其城镇也就没那麽繁华,裹得严严实实的星野佑拉着旅伴尝试了这里的有名的红房子餐厅,味道还算不赖。
“要去坐秋千吗?”
坐在餐厅的窗边就可以直接的望见北冰洋,浩瀚的海域同灰暗的天色融为一体,层层浪花拥着海水扑上白雪覆盖的海岸,又悻悻退去。
虽然是疑问,费奥多尔却从这人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想去,出于某种纵容旅程的想法,他将沙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您希望就可以。”
于是星野佑就笑了,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他似乎从来不惮于展露自己的一些喜恶,至少在费奥多尔面前是这样的。
吃完饭又给了小费,这家的服务意识的确是称不上多好,星野佑懒于去计较,在服务生平淡的声音中拉着费奥多尔出了门,玻璃门卷入一阵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