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卫生间的门把手,迟迟没有转动:“学长今天要这麽早出门吗?”
“嗯,下午得去客户公司。有些工作,需要上午完成。”他眼皮都懒得掀,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淡淡地问,“皮疹有消一点吗?”
客卫的门已经打开了,只是祝流双还剩半个身体没迈进去。雷达接收到何铭的关心,剩下一半休眠的大脑顿时开了机。
“嗯嗯,已经消了一小半了,药膏很有效。”
男人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捧着水杯转身走回主卧,留给她一道宽厚的背影。
祝流双盯着那扇重新阖上的木门看了半晌,才记起自己还没洗漱的事。于是匆匆走进卫生间,将脸面收拾妥当。而那扇开了又关的门,始终保持着竖立的姿势,轻易不让人打破宁静。
但她忍不住。
忍不住在临上班前敲响了他卧室的门。
“咚咚咚——”手指轻叩三声,木门毫无反应。
秀气的指节贴在门板上,举棋不定。
他难道去睡回笼觉了?
若门再不开,她上班大约要迟到了。祝流双垂眼望向手中的瓷碗,袅袅的热气蒸得她睫毛濡湿。
再敲一次吧,要还是不开,就算了。
“咚咚咚。”声音比上回更短促。
“啪嗒——”从门内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
很显然,何铭已经把自己拾掇齐整了。深蓝色的小V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得冷白,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股冷香送至她的鼻尖,是祝流双喜欢的味道。
“有事?”长睫覆盖下的眼眸懒洋洋地掀起。
她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忙把手中的瓷碗推了出去。
“小米红枣粥,养胃的。”
熬了这麽多天的粥,可算是让她逮着了机会,哪有不送的道理?
男人面无表情地觑着粥碗,目光不经意间触到她微微发红的指腹,尔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
她以为他怕甜不愿意喝,随即劝道:“没放糖,只有红枣本身的甜味,不腻的。”
再耽搁下去,她真得要迟到了。
迟到,便意味着要扣奖金。祝流双顾不了那麽多,用了点力把粥碗塞进何铭手里,匆匆抛下一句“周日见”,扭头跑去玄关。
“噼里啪啦”一阵忙乱,屋内重归寂静。
何铭支着半边身子斜斜地倚在门口,随手举起瓷碗,就着边沿喝了口小米粥。
温热的,绵软的,甜丝丝的。
与她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他又举起粥碗,牛饮似的一口气喝掉半碗粥,目光沉沉地盯着地面,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等一整碗粥悉数进了他的肚皮,他施施然走进厨房,打算把碗和电饭锅洗刷干净。
指尖碰到锅盖,一点儿热度也没有。
何铭怔了怔,继续掀开,里面空空如也。
他不禁失笑摇头,眼里透着亮光,苍白疲倦的脸恍然间变得鲜活,生机盎然。
是祝流双的行事作风,能自己完成的事尽量不给人添麻烦。所以——不仅给他递了粥,还顺带把锅也洗了。
何铭眼前忽的闪过那枚发红的指尖,他接过瓷碗时,尚且觉得碗底的温度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