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瑞擡起一只脚,以转三进入3F,稳稳落冰後又猛点冰面,往後接上了一个3T。
夏月姿抿着唇,仔细盯着她的脚下动作:“这个三三连跳有点勉强了。”
目前为止,严瑞还没有短节目後半段放连跳的经验,这个补救的连跳完全是拼尽全力接上的。
从夏月姿的方向看过去,後面一个3T明显周数不足,肯定得吃一个“<”,裁判那边的回放视角大概也差不多。
“能接上就行,说明孩子还没糊涂。”
孟欣一向看得开,对年纪尚小的孩子也比较有耐心,连带着整个夏组氛围都很好,除了在组里经常“唱白脸”的夏教练。
但在比赛上,所有教练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女单这种很小就出成绩的项目,也从来不会把训练上的要求带到上面去。
因为她们清楚,运动员比任何人都更想滑出成绩。
节目结束後,严瑞站在冰上,表情带着几分自责,朝观衆谢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少了几分热烈。
夏月姿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揉了几下,声音难得温柔下来。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考完一门丢一门,别回头对答案了,比赛也是,你的短节目顶住了压力,这就够了,不用老是纠结一个失误,回去好好准备自由滑。”
严瑞抽了一张纸擦鼻涕,可能是过于用力,鼻翼两侧的粉底被抹去,露出皮肤原本的颜色。
孟欣皱着眉:“等会去混采之前,先把身上的汗擦一下,免得烧刚退下来又反复,然後再去补个妆。”
小姑娘穿好队服,听话地把拉链拉到最顶上,乖巧地点头。
由于节目出现了失误,严瑞只拿到了63。17的分数,依旧暂列第一。
後面的选手水平相差不多,直到倒数第二组选手上场,场上的欢呼声明显热烈起来,夏月姿擡头望去,现在出场六练的是东道主选手朴英礼。
成恩熙退役後,朴英礼稳坐一姐宝座,上赛季世锦赛单枪匹马带回两个名额,虽然距离领奖台还有不小的距离,可当她站在场上时,人气依旧不低。
她这赛季的短节目选自肖邦的《C小调第20号小夜曲》,非常经典的古典乐,也是她很擅长的风格。
很多时候,只凭第一个跳跃就能判断出一位选手的状态到底怎麽样,至少在夏月姿看来,朴英礼的短节目绝对可以拿到一个好成绩。
她转过头,看着随时准备上场的张梦倚,以及她站在站在一旁,刚刚换好华国队队服的白人教练,默默回到了後台。
杨依雁在走廊用跳绳放松,绳子与地面的打击声回荡在走廊里,眼睛目视前方,只盯着一个点,仿佛那里就是她的目标。
夏月姿坐在她旁边,没打扰运动员,直到她擡手看了眼手表,轻声提醒道:“该上场了。”
杨依雁停下了动作,把跳绳卷好塞进包里,然後把所有东西都交给教练。
选手六练前,需要单独到达指定位置等待,等主办方念到名字後再上场。
两人分开前,杨依雁轻轻扯住夏月姿的袖子,声音几不可闻。
“教练,我能跟你再抱一下吗?”
夏月姿愣了一秒,随即反手包住杨依雁牵住她的手,掌心还带着刚热身完成的热度和汗水,顺势抱住了她。
“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夏月姿小声揶揄着,眼底却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在起身面对杨依雁後又迅速隐去。
早在最先带着杨依雁比赛时,夏月姿为了缓解她的紧张和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就是用这种方法逐渐搭建起两人之间的信任。
而在杨依雁渐渐成熟後,这个躲在後台的赛前拥抱也变成了镜头前的贴额礼。
或者对杨依雁来说,不管有没有这种动作,只要在比赛前看到夏月姿就会感到心安。
可对于夏月姿来说,现在再做出这个动作,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就是很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明明比索契冬奥会的时候,教练就说会一直这麽给我加油的。”
夏月姿绷紧的嘴唇松懈下来,接着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看着自己第一个学生眉眼带笑,举起左手放在脑袋旁,侧身跟她告别。
“只要教练一直站在旁边给我加油,我就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