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公主的骨笛被杨家遗失,要请您出兵,问责赤霄府。”
“骨笛丢了,请我出兵?”羌王似是听到什麽破天荒的笑话一般笑出声来,“他派五百人一路攻来,还敢称‘请’字?他们中原人竟是此般礼节!”
与此同时,但闻“啪”的一声巨响,羌王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虎曈中尽闪着无边怒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营帐门口那满身是血的中原文人,正挣扎着撑起身子,紧蹙着眉头望着他。
“去,给我把那领头的叫来,其馀人关押入狱。若有不服,”羌王狠狠一按桌子,“也不需我教你了。”
“是。”
那探马转身就走,不出片刻,一个衣着华丽的文人被押着进了帐。破了相的脸还是傲气地扬着,脑袋上那富丽堂皇的帽子却歪了不少。
羌王眯眼笑望着他,就好像看到什麽跳梁小丑一般,“说说,”他朝那人一扬头,“因何带兵进犯我军?受何人指使?”
“回禀大王,”来人依旧是不服气地扬着头,朝羌王擡手一抱拳,“在下名唤姜文,奉我家大将军之命,前来与您共图赤霄府。可谁知您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我们打了一顿,身为结盟之国,怎能这麽不给我家将军面子?”
“面子?”羌王擡眸望着他,不由得嗤笑一声,“我在中原,只给过平帝和杨镇面子。至于你说的什麽将军,闻所未闻。”
“你……”
“还有,”羌王往前倾了倾身,“赤霄府与我有亲,我因何要和一个无名之辈,举兵共讨赤霄府?”
粗犷的声音混着阵阵威压,帐中的人一下子都起了鸡皮疙瘩。
姜文闻言,脊柱却不知为何硬了几分,他甩了甩膀子,擡眸睨视着羌王,“那是大王您有所不知,杨镇和他那对儿女,将公主的遗物——雪鹰骨笛弄丢了。如此蔑视您和公主,怎能不发兵讨之?”
“雪鹰骨笛……”羌王闻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本是公主生日,我寻给她的一个礼物罢了,我那两个外孙弄丢一个骨笛,我还会与他们斤斤计较不成?”
“可……”
“在你们大将军眼里,我就是如此小肚鸡肠之辈?”还没等姜文说出话,羌王便厉声喝道,整个营帐都为之一震,“更何况,”他站起身来,擡手拈着那精巧无比的骨笛,“你瞧瞧,这是何物?”
姜文的眼睛顿时瞪大,他不可置信地伸头往前望着,“这怎麽可能……那杨筱在殿内明明……”
“连小娃娃的心思都瞧不透,还当什麽大将军?”羌王侧眸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门口遍体鳞伤的文人身上,“来人,”他朝那人微微一扬头,“把他架过来。”
一旁的士卒拥上前去,将那文人生生架起,擡到羌王眼前。
“齐琨,齐顾返。”羌王望着文人不卑不亢的面容,慢慢走下台去,“孤身一人闯我营帐,又以死来表明济世决心。”
齐琨伏在地上,谨慎地盯着羌王的步态,口中不住地调息着。
“你觉得,”羌王绕到姜文身後,竟比他那滑稽的帽子生生高出一个头来。他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姜文,“若我真的出兵,我会帮谁?”
姜文双腿顿时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王,那齐琨是钟离桉帐下的谋臣,怎能与我们将军相比?更何况,骨笛丢失是杨筱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的……”
“齐琨拿来的骨笛,是杨筱亲手给的!”羌王一声怒喝,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旷的帐中,竟只有羌王呵斥的回响。
“来人!”羌王坐回位子上,又是一拍桌子,“让这杂碎滚回他的长安,其馀人,格杀勿论。”
“是!”
还没等姜文反应过来,便有几个精壮的兵士涌上前来,劈手将他掠出帐外。半晌过後,惨绝人寰的嘶喊声远远地飘进帐中。
羌王冷哼一声,转而阖了阖眸,敛了方才凶神恶煞的神色,俯身擡眸和善地望向齐琨。
“齐琨。”
“在。”齐琨仍是伏在地上,蹙眉擡眸盯着羌王。
“你的诉求,我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