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插着腰,刻薄的嘴脸刺目的疼。
阿奶也在骂:“老娘的饭是那麽好吃的!你个扫把星,雷劈死的玩意儿,今天不将芙丫头交出来,就朝老娘头上砍!”
娘抱着我们姐妹三在屋中。
她用她的怀抱,给我们安慰和温暖。
我眼睁睁的看着大伯母带人逼上前,又眼睁睁的看着爹发疯砍伤了大伯母的胳膊。
人群吓坏了。
大伯母尖叫着:“哑巴疯了,哑巴要杀人了!”
我看见我的哑巴父亲无畏的站在门前,他拿着刀的手在抖,抖的我泪花都下来了。
他的对面,有他的亲兄弟爹娘,还有大伯母娘家来的人。
那麽多人,只有他最瘦。
大雨将他单薄简陋的衣裳淋透。
他背对着我们。
我几乎能看到他微微岣嵝的脊骨骨线。
他用自己瘦削的肩膀,护住了身後的妻女。
落在泥泞中的血水很快被大雨洗刷。
他们更多人围了上来,娘松开我们,提着早就摸到手的柴刀冲了出去。
她声音颤抖,气势却疯狂。
“来啊!一起办丧!”
“老娘豁出全家,也要拉你们中的倒霉鬼陪我们全家一起死!”
“谁想死,谁先来,来啊,不让我家活,那就大家一起去死!”
“你个老虔婆,你儿子不砍你,老娘敢砍你!”
“你个贱妇,你自己儿子娶媳妇,不拿你自己女儿去换亲,打老娘女儿的主意,老娘砍死你!!!”
*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爹娘献祭全家的疯狂举动,惊动了选择性耳背的族长。
大姐暂时安全。
可我们家却被阿公和阿奶扫地出门了。
他们要逼我爹娘主动将我大姐交出去。
又或者等爹娘饿得无力反抗的时候,再将大姐绑走。
我们搬到了村口一个废弃的牛棚中。
阿公和阿奶连一件衣裳都没有让我们带。
但爹娘从未松开手中的武器。
生活像是有希望,又像是逢绝望。
孩子只知道跟着爹娘便是安全。
只有当爹娘的知道面临此境的苦涩。
*
下雨,连干燥的柴火都没有。
村中一百零七户,没有一人对我家伸出援助之手。
都在坐等我家低头。
被踩了半辈子脊梁的卑贱之人,竟然为了女儿立起来了。
“欠磨炼!”
“阿公阿奶为了孙子,将孙女嫁给鳏夫,嫁给缺胳膊少腿儿的人家换高额彩礼,不是正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