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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第8章

我开始系统地阅读着丁宛通过特殊渠道为我搜集来的大量C国古典文献,不仅是李白丶杜甫丶白居易的诗篇,还有《史记》丶《资治通鉴》等浩瀚史书,以及各个朝代文人墨客的笔记丶奏折丶文集。

我并非为了考据什麽,而是以一个“神”的收集者和分析师的视角,去剖析这些文字承载的千百年来最精英群体的集体意志流向。

结果让我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悲哀。

无论诗仙李白的浪漫不羁,还是诗圣杜甫的忧国忧民;无论白居易的直白讽喻,还是苏轼的旷达洒脱,剥开所有艺术表现形式,其意识的核心,几乎都顽固地指向同一个焦点。

“君”。

或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待价而沽,期待为“君”所用;或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本质是为“君”服务;或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愤懑,最终期盼的是“君”的清明;甚至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失望,其参照系依然是那个想象中应该贤明的“君”。

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才华抱负,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拴在“君王”这根柱子上,围绕着它舞蹈丶哀鸣丶撞击,却从未真正想过挣脱,去看看柱子之外那广袤的世界。

这简直是一场持续了数千年的集体精神奴役。

最可悲的是,这种奴役在很大程度上是自我施加的,是内化于文化基因中的。

更令我警觉的是,C国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推翻了帝制,宣告了“君”在物理和政治上的死亡,然而这种围绕“君”的意识结构,却并未随之消散。

它像一个强大的幽灵,徘徊在那片土地的上空,轻易就能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中找到新的寄生体:它可以是一个强大的领袖形象,可以是一个被抽象化的“国家”或“民族”概念,甚至可以是一种对“强大统一”的集体渴望本身。

这种披着现代性外衣的“君”的意识体,依然能够引发广泛且深层次的共鸣。

这说明C国这片土地上,由无数个体意识汇聚而成的“集体神”,其心智水平,可能还停留在一个非常初级的丶渴望依附丶渴望被引导丶甚至渴望被统治和操控的幼儿期,它缺乏独立而批判性的自我意识,极易被外部力量塑造和煽动。

“一个巨婴,一个拥有毁灭性力量的巨婴。”

我合上手中泛黄的典籍,指尖冰凉。

这种不成熟的状态,是极端民族主义丶非理性仇恨和战争冲动的绝佳温床,历史上,这片土地已经因此饱受创伤,循环往复,而如今,在这个全球联系紧密的时代,一旦这个“巨婴”被某些利益集团,比如正在自乱阵脚却仍掌握庞大资源的张家,或是像金目会那样试图从外部进行意识塑形的组织,巧妙地加以利用,後果不堪设想。

他们完全可以为了私利,轻易地引导这股未分化的集体情绪,将其转化为仇恨的巨浪,拖着所有人重蹈历史的覆辙。

一种超越个人复仇的忧虑,在我体内那些纷杂的“神”中弥漫开来。

我吸纳了太多这片土地的苦难记忆,它们让我无法对这种灾难视而不见。

张登的自我毁灭之路,可以按部就班,但或许,我可以做更多。

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确定义的,类似于“责任”的东西。

我于是尝试利用我独特的存在方式,去做一件极其困难,甚至可能徒劳的事情:激发c国个体自我意识体的觉醒。

我不可能去改变整个集体,那非我力所能及,但我可以从微观层面入手,像播种一样,尝试去唤醒一个个独立的丶鲜活的“我”。

我的方法并非公开的宣讲或政治运动,那与我隐匿的身份和本质相悖,也极易被扭曲利用,我的“布道”,是私密而精准的,且作用于个体精神最深处的。

我重新开始以“牧师”的身份去c国,有限度地接触人们。

我选择的对象,并非社会精英或知识分子,而往往是那些处于边缘,对主流叙事隐隐感到不适的普通人。

他们可能是来到修道院寻求心灵慰藉的迷茫青年,可能是在丁宛信息公司监控名单上显示的,对现状有独立思考的异见者,甚至可能只是我在街头或者咖啡馆偶然遇到,身上散发着独特“频率”的人。

当我与这些目标个体産生交集时,我会谨慎地微调我自身散发出的精神波动。

面对一个因社会不公而充满愤怒的年轻人,我不会煽动他的仇恨,反而会轻轻“拨动”他内心那根关于“个体尊严”和“独立思考”的弦,我会让他感受到,愤怒的根源在于个体权利被侵犯,而非简单地指向某个外部敌人,真正的改变始于强大的自我。

面对一个沉迷于宏大民族叙事,充满虚幻自豪感的人,我会微妙地引导他去关注自身生活的细节,家庭的温暖,个人梦想的实现,让他体会到“小我”的真实与可贵,从而对那种吞噬个体的“大我”産生一丝本能的疏离。

面对一个被传统孝道和家庭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灵魂,我会传递出一种信息:真正的爱和责任,建立在个体健全和自愿的基础上,而非无限的牺牲与服从。

我不是直接灌输思想,而是像一把精准的音叉,轻轻敲击他们内心可能已经存在,但被压抑的自我意识的萌芽,让它産生微弱的共鸣。

我传递的是一种“质疑”的勇气,一种“审视”的习惯,一种“我之存在,本身即有价值”的隐秘信念。

这个过程消耗巨大,且效果难以估量,大多数时候,可能只是在那人心中投下一颗细微的沙子,能否孕育出珍珠,全靠其自身的造化。

但偶尔,我能看到一些人的眼神,在与我短暂交流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或困惑,那是对固有认知的短暂松动。

同时,我也开始更积极地“清理”一些东西。

当我感知到某些区域正在被那种狂热的丶非理性的丶指向虚拟“君”的集体情绪严重污染时,我会像一种精神层面的“抗生素”,悄然潜入。

我会坐在网吧的角落,或者仅仅是在远处“遥视”那个信息漩涡的中心,然後释放出一种“解构”的能量。

这种能量不是对抗,而是稀释和冷却。

它会放大逻辑的漏洞,会凸显言论中的荒谬,会激发旁观者潜藏的理性,让那种狂热情绪难以持续凝聚成强大的“神”。

这就像在瘟疫蔓延前提前净化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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