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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1页)

第20章

那场发生在A国安全基地的刺杀未遂事件过後不久,我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了来自身体不受意志控制的痛苦。

那天我正沉浸在探索q国变化的集体意识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从胸腔深处炸开,迅速蔓延至左臂,伴随着令人窒息的胸闷和气短,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基地的医生们紧急赶来,诊断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困惑:急性心肌炎伴有轻微心包积液,一种通常由病毒感染或剧烈应激引发的疾病。

威廉姆斯教授看着检测报告,眉头紧锁。

我的生理指标一直异于常人,但如此典型的器质性病变,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似乎证明,无论我的本质是什麽,这具通过模仿人类而生长起来的身体,已经与我的“存在”深度绑定,并且会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对极端的恐惧和压力産生病理反应。

这场病让我虚弱了很长时间。

我不得不长时间卧床,连集中精神进行“深潜”都变得困难,这种物理上的桎梏对我来说是新的体验。

赵莹日夜守在我床边,她笨拙地学着煲汤,小心翼翼地喂我吃药,仿佛想用无微不至的照顾,驱散那场袭击留下的阴影。

为了给我解闷,也或许是为了给这间充满消毒水味和紧张气氛的病房增添一点生机,赵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小巧的竹编兔笼,里面装着两只毛茸茸的幼兔。

一只是纯黑的,活泼得近乎顽劣,一朵耳朵总是机警地竖着,另一只却软软地耷拉着,显得既滑稽又叛逆。

它一刻不停地在笼子里折腾,啃咬栏杆,试图越狱,对送到嘴边的菜叶也带着一种“抢来的才香”的霸道。

赵莹给它取名“捣蛋”。

另一只是雪白的,性情温顺得不可思议。

它总是安静地趴在角落,粉红色的鼻子轻轻翕动,一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带着一种近乎哲人般的沉思神态,吃起东西来也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赵莹叫它“雪球”。

起初,兔子们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但“捣蛋”无休止的抗议和“雪球”那无声却充满期盼的眼神,让我心软了。

我让赵莹打开了笼门。

获得自由後,“捣蛋”立刻开始了它的探险,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啃啃床脚,挠挠地毯,唯恐天下不乱。

而“雪球”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病床,轻轻嗅了嗅我垂下的手指,然後选择了一个能晒到阳光丶又能看到我的角落,安心地匍匐下来。

这两只性格迥异的兔子,成了我病中唯一的慰藉。

它们的存在简单丶直接,它们的需求纯粹,食物丶自由丶陪伴,观察它们,让我暂时从纷繁复杂的信息宇宙和沉重的政治博弈中抽离出来,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质朴趣味。

身体稍有起色,能够坐起来看书时,威廉姆斯教授给我带来了一些他认为是“温和”的读物:一批近现代中国朦胧派诗人的诗集。

他说这些诗作充满意象和隐喻,或许能与我此刻的心境産生共鸣,又不会带来太大的信息负担。

我随手翻开一本北岛的诗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句後来萦绕我心头许久的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短短两行,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了Q国权力舞台的幕布,露出了其後血淋淋的现实。

继续读下去,舒婷的《致橡树》对独立人格的呼唤,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绝望与执着,江河丶杨炼对历史创伤的宏大追问,食指对信仰崩塌後的迷茫,芒克笔下那冷峻的乡村现实……

这些诗人的经历更让我触目惊心。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因笔下的文字而遭受过来自官方的巨大压力丶批判丶流放甚至更残酷的对待。

他们的诗歌,本身就是一部抗争史,一部在铁幕下寻求思想自由和表达真实的血泪记录。

透过他们的诗句和命运,我清晰地看到,Q国对异见思想的打压,并非始于K先生,而是贯穿其近现代史的一条黑色暗线。

那个国度,从它建立的那一刻起,自由的精神就从未真正呼吸过顺畅的空气,一切表面的歌颂丶繁荣的叙事,都如同建筑在流沙之上的华丽宫殿,其根基是无数被噤声的呐喊和被篡改的真相。

顺着这条线索,我利用基地庞大的数据库,系统性地回溯Q国的近现代史,从它立国之初的承诺,到一次次的思想整肃运动,再到改革开放後经济腾飞与言论管控并存的诡异图景。

越深入探究,我越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Q国的历史,仿佛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官方叙事的每一个“伟大转折”,“辉煌成就”背後,都隐藏着被刻意抹去或歪曲的代价:饥荒中无声消逝的生命,运动中被迫害致死的灵魂,为了发展而被牺牲的环境和底层权益,以及一代又一代人被系统化塑造,对真相漠不关心的集体记忆。

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从出生起就活在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里。

天空是布景,海洋是围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演员,所有的“自然”和“真实”都是导演组精心设计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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