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大会守则:凡携药者,不得入席。违者以扰乱论处。”
甘草沉默。
门外脚步响起,一名衙役递入一封密信,封口压蜡印,是江南抗逆联盟标记。
甘草拆信览,信中言:江南诸商已得风声,正联络北方药行,拟于大会设防,然不知毒为何物,更无应对之策。
他折信收入袖中。
“你知道大黄?”他问。
石菖蒲点头:“江南执事,掌联络。”
甘草提笔蘸墨,在薄笺上疾书八字:“药非控人,而在调和。”继而写下控心剂惧甘草之理,简明扼要,末尾添一句:“大会将乱,唯甘草可安。”
写毕,折成小方,裹以蜂蜡,封成丸状。
“送此蜡丸至江南,交大黄亲启。”他对衙役下令,“快马加鞭,不得延误。”
衙役领命而去。
牢中重归寂静。
石菖蒲靠墙而坐,神情枯寂,似已耗尽言语。
甘草立于窗前。窗棂老旧,铁条锈蚀,月光斜照进来,落在他手中蜡丸残壳上。壳裂成两半,边缘锋利。
“你走不出去了。”石菖蒲忽然开口。
“我知道。”
“他们会在路上杀你。”
“我也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送信?”
“因为我必须让人知道,药不是用来控人的。”甘草将残壳收入袖中,“调和不是软弱,是克制。是让烈性不伤本,是让猛药不焚心。”
石菖蒲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你以为你能挡住整个逆药阁?”
“我不挡人。”甘草转身,目光如刃,“我只守方。”
他走出牢门,夜风拂衣。城中灯火稀疏,药市方向有微光闪烁,似有人巡夜。
他未回药坊,径直前往官署库房。取出地图碎片,铺于案上。海藻岛、藜芦宫、西南一点模糊不清。他以指腹摩挲焦边,灰屑剥落,露出半个“滇”字。
笔尖蘸墨,在清单背面添注:“三七在滇南,案涉莪术,须查源头。”字毕,吹干,折好收入内袋。
刀柄微凉,他握了握,未拔。
远处传来更鼓,三响过罢,万籁俱寂。
他立于库房门前,望向贡院方向。三日后,百商云集,药香如雾。一场无声之战,将在茶烟升腾之际爆。
他知自己不能缺席。
也不能活着回去。
他转身入内,取下墙上佩刀,拭刃,收鞘。动作缓慢,却无迟疑。
刀柄上,那滴露水早已干涸,只余一道浅痕,如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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