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理解猫这种生物。”围观了全程的任侠发表评论。
“是吗?”唐纬之把碗筷都拿进厨房,开了洗碗机,一回餐厅就听到这麽一句,笑了。
任侠不明所以,唐纬之走过来,随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姿势手法都和刚才摸猫的时候一摸一样,他刚洗过手,带着一股消毒洗手液的清新味道,还有两粒零星的水珠撒在他额前。
“喂!”任侠伸手,把那只作乱的手拍下来,“你是把我也当猫了吗?”
唐纬之笑了笑,没回答,把桌上剩的两个杯子也拿去洗了,倒上新的水。
“晚上还有安排吗?”再回来的时候唐纬之把水杯递给他,问。
“没有,”任侠想了想,“哦,刚吃完晚饭,我可能得运动一下,免得发胖。”
毕竟高低也是个博主,要出镜的,他谨记钱哥的教诲,吃了饭不能立即坐下,至少贴墙站半个小时。
任侠站起来,左右四顾,想着要不要干脆去健身房锻炼一下,就听见唐纬之说:“那边走廊尽头的房间是健身房,器材随便挑,不过今天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啊?”任侠有点没反应过来,“哦。”
他借住以来,活动范围一般仅限于客厅餐厅等公共区域,以及自己的客房,至于唐纬之的卧房书房等一系列房间,都是未开啓的地图,他身为房客,从来不越界。
但现在谈了恋爱,好像不太一样了。
果然,唐纬之说:“每个房间都随便进,男朋友。”
“好。”任侠说。
“陪我看场电影?”唐纬之带他回了客厅,拿起遥控器,看了一眼屏幕上暂停的赛车游戏界面,“还是你更想打游戏?”
下午浑浑噩噩连输了十场,任侠现在一看到这游戏界面就头疼,现在脑子里还另外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被奥利奥玩过的线团,乱得吓人,怎麽也解不开。
任侠果断说:“看电影吧。”
“行。”
唐纬之在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拿着遥控器,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向他伸出来,任侠想了想,也就靠过去。
唐纬之挑了部很冷门的片子,一部黑白喜剧默片——如果电影有岁数的话,已经能当两个人的老祖宗了——但很经典。
光影在客厅内不断变幻,任侠歪头看着,很安静。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但似乎无关情欲,只是彼此陪伴,黑白的画面一帧一帧划过视网膜,但任侠基本没看进去,没有台词的片子放在此刻刚好,他需要好好整理下心情。
他擡头看了唐纬之一眼,他没转头,仍看着电视屏幕,视线很专注。
任侠放下心来,把头转回去。
要说吗?似乎不是现在。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人好像越来越没法像年少时一样,肆意倾吐心底的顽石与泥沙。再亲近的人也不行。
不如意事十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何况……只是刚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
梳理不好的线团就先放着吧,现在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任侠把头靠回唐纬之的肩膀上,他肩很宽,体温稍微比他高一点,好像天生适合扮演可靠的角色。
任侠缓缓呼出一口气,视线被屏幕吸引。
唐纬之低头看了他一眼。
他没听见那通电话的全部,只听见了开头零星的只言片语,然後就避了出去。
这样的话不是他该听的,至少任侠不会希望他听见。
但是,唐纬之想起自己听到的碎片,还是忍不住心颤。
——别来找我,我还能多活几年。
——敢来我就敢跳。
什麽样的家庭能让孩子说出这种话?
任侠歪着头,枕在唐纬之肩膀上,今天他没刻意打理发型,软塌塌的卷发被压得有点乱,但侧脸线条依旧清晰得像精致的素描。
他把大部分身体都靠过来,重量顺着传导到唐纬之的左手臂上,好像是个安心又依赖的姿势。
但其实不是。
这是个心里有很多秘密的,脆弱的倔小孩。
唐纬之摸了摸他的头。
任侠擡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麽表示,又靠回去,那一瞬间的擡眼真的挺像只猫。
电影放完,已经将近十点,任侠从沙发缝里熟练地扣出手机,咦了一声:“钱哥好像给我发了条消息。”
任侠最近手机不是开静音就是开免打扰,他都不接电话,更加懒得拿着手机到处走,这一处沙发缝就成了固定放手机的地方。唐纬之也不说他,默不作声地把歪掉的坐垫拉平,等着他的下文。
“唔,有个平台在弄网络博主颁奖典礼,在隔壁省,规模还挺大,钱哥接到邀请,问我要不要过去,”任侠擡头,“我有点想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