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苏公亲自配的吗?”小学童们闻言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是呢!”圆娘笑道。
“哇!好清新雅致的味道,苏公还会配香角子,他可真厉害啊!”同窗们一脸羡慕道。
圆娘不自觉的挺直腰杆道:“那是!我师父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他什么都会!”
“林浦圆,这个菖蒲香角可以给我吗?”
圆娘连忙摆手道:“那可不行,这是我师父亲手给系上的,不能轻易赠人。”
“那这个呢?这个不大香的总可以吧。”那人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圆娘的目光落在辰哥儿身上,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辰哥儿轻咳一声,虎着脸回看过去,意思是说:师父给系的舍不得赠人,那二哥给系的就可以随便赠人了吗?岂有此理!
圆娘笑着冲那人摇了摇头道:“抱歉,这是二哥给我系的,同样也不能赠人了哦!”
那人磨不过圆娘又来磨辰哥儿,辰哥儿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僵,圆娘好笑道:“你们想要菖蒲香角的话,可以端午那日来西湖边上看我们赛龙舟,我命随从装一些菖蒲香角,到时候给我们助威的人见者有份。”
“好耶!”大家开心的跳了起来。
接下来的课有些枯燥乏味,大家朦朦胧胧的上完,好不容易挨到散学,都迫不及待抓起书包撒丫子便跑。
圆娘和辰哥儿到家时,发现王闰之率领家中女使们在摆放桃、柳、葵、榴、蒲叶和伏道艾等物,又在供桌上摆了茭白、角黍、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等物当门供养。
苏轼用兔毫笔蘸了生朱砂在纸上写下“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几个大字,砚青拿去贴在门上,并叮嘱门童好好看着,莫让人偷偷揭了去。
朝云捉住圆娘和辰哥儿在他们的手腕上系了五彩绳,每个人的脖子上挂了赤灵符,听说是能够避免血光之灾,这是道观里送来的,讨个吉祥如意的好口彩。
辰哥儿撇了撇嘴道:“要是这世间有帮人做功课符就好了!”
圆娘深以为然!天地良心,谁天天学文言文也一个头两个大,谁天天做文言文式的算目题那更是雪上加霜了!!没想到啊,时隔多年,她还是讨厌写作业。
每日功课四六分,她与辰哥儿锤子剪子布,谁输了谁多做一分,平素再要好的两小只为了功课能斗成乌鸡眼!
朝云见两小只这模样,不禁笑了笑说道:“那你们还是想窄了,倒不如许愿得到一枚直接送乌纱帽的符,省的再去发解了。”
“恐怕到那时人人都争着当和尚道士去了,许什么愿制什么符,岂不妙哉。”苏迈走进来说道。
辰哥儿见了阿兄,忙围上去问端午赛龙舟的事儿。
苏迈道:“今年阿爹他们说定了,每个上龙舟的人都要参加联句,每联上一句同船的人便可齐心协力的往前划上一桨,对不上来的罚往后退一桨,怎么?今年要不要玩?”
辰哥儿期待万分的点点头道:“要玩,还要带着圆妹一起玩。”反正他对陈云谏,包赢的!
圆娘感激的看着他道:“二哥,我会给你鼓劲的!”
“好。”辰哥儿笑道。
第33章
五月初五,难得的大晴天。
西湖岸边游人如织,有官府特别准备的龙舟比赛,参与船队各个都是浪里白条,颇知水性,甚至坊间有不少人下注押哪条龙舟会夺魁,一时间跟风凑热闹的人能挤烂赌坊的门扉。
然而这只是第一层热闹,士庶同乐。第二层热闹便是城内文人雅士们集的端午诗社了,每每此日流传出的佳作人们争相传颂,不少吴地士子因端午诗词扬名宇内。
苏轼是个好热闹的,自打他通判杭州以来,便将两乐叠为一乐,百姓间的龙舟比赛照常组织,夺魁彩头照常发放。
另外,官宦或名士之家亦可组织第二场龙舟比赛,先以诗词联句竞出先发之舟,数息之后余舟可发,七八条舟可一较高下,十分有趣。
苏轼这番提议赢得满堂彩,什么划不划船的,人们主要是喜欢和苏轼玩,把苏家的龙舟压下去,捉住苏子瞻来吟诗题字,毕竟什么彩头比得上苏子瞻的端午帖子呢?!
奈何,苏轼一向才思敏捷,苏家的龙舟总是先发,人们哪里能在西湖捉住他呢。
几次三番下来,诸君决定,划龙舟归划龙舟,得限制苏轼作诗联句,然而后来发现只是这样也不行,依旧赢不了。
索性,第二场龙舟比赛禁苏轼已成共识,苏轼可以划船,但不能作诗,如此一来大家才有胜算。
一大清早,圆娘和辰哥儿就换好了苏家参与龙舟比赛特制的
彩袍,五颜六色,十分惹眼。
辰哥儿拿着一个傩神面具犯难,这个面具采用墨、朱、白三色勾勒,精美绝伦又威武霸气,但是……他是龙舟鼓手,不知戴着这个会不会影响打鼓?
圆娘细瞧了一下,提议道:“这上面的花纹虽然繁复,倒也不是不可临摹,我们弄些油彩原封不动照此面具式样涂抹在脸上也是一样的。”
辰哥儿大喜,遂让朝云弄些防水的油彩照此面具给他涂抹一番。
苏轼放下手中的诗卷,冲圆娘招了招手道:“你要不要抹?”
圆娘点头,要的,端午节便要有端午节的氛围感。
苏轼另拿了支笔,亦蘸着油墨往圆娘脸上招呼,他不会化妆但精于笔墨诗画,此时倒也涂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他天生就是该执笔的。
圆娘打量着铜镜里映出来的小鬼脸,左瞧右看,灵动非常,她十分满意。
待苏轼收笔时,陈十一娘被家中的仆妇领了来,她手上亦拿了个傩神面具,只是与苏家的样式不大相同,此时见圆娘和辰哥儿俱是往脸上抹了油彩,她倍感新奇,也闹着要抹。
朝云好笑的就着剩余的油墨给她涂抹了起来,这下好了,两只小鬼变三只了,倒也有种别样的热闹。
三个孩童手拉手跑出去疯玩,苏轼不经意间看到陈十一娘落在梳妆台上的傩神面具,他拿起来打量一番,勾勾唇笑了。
朝云岂能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不由说道:“小孩子爱玩闹也就罢了,怎的郎君也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