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秦咿无比希望梁柯也能?吵闹一点,不要?那麽?沉默。因为她最清楚,那些沉默的情绪里埋着一颗千疮百孔的破败不堪的心。
秦咿不是?没想过转身?走掉,毕竟,无论违心与否,难听的话都是?她亲口讲出来的,她选择放弃梁柯也保住谢如潇,也是?事实。
爱恨浓烈,这种情绪下,越纠缠越难看。
可是?,她刚迈出半步,动作又停了,眼角馀光里有什麽?东西闪烁了下。
下意识的,秦咿侧头看过去,呼吸猛地一滞——
拴着长链的十字吊坠。
谢如潇的那条长链吊坠——
此时此刻,正绕在?梁柯也的手腕上。
秦咿盯着那条链子?,朝梁柯也走近一步,声音轻得像飘在?盖碗上方的茶烟,「它怎麽?……怎麽?会在?你这儿??」
梁慕织已经?亲手构建好戏台,接下来会演出什麽?样的戏码,她心知肚明,毫无观赏价值。拿绢帕擦净手指,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手袋优雅收拢在?小腹前,往茶室门口走。
走到一半,她好像想起什麽?,朝屋子?里看了眼,轻描淡写的,「对?了,Jonas於昨夜离世,真遗憾,你没能?见到他最後一面。」
嘴上说着遗憾的话,声音里却透着似有若无的笑,也不知是?在?笑旧情人命短,还是?笑面前这对?小情人蚍蜉撼树。
可笑不自量。
音落,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咿眼睛眨了下,後知後觉地意识到,梁柯也根本没有上过飞机,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他一直被梁慕织扣押着。
那一霎,诸多情绪翻涌上来,有恨有疼,仿佛养了只饕餮在?身?体?里,由内至外地将她吃成一具空壳。
秦咿又走了几步,到梁柯也跟前,这时候她才发现他右腕上拴着一副手铐。
手铐的另一侧扣在?埋入墙壁的金属横杆上,他像一个犯人,被拘禁在?无窗的小房间里,也不知已经?拘了多久。
秦咿双唇泛白,在?他面前蹲下,哑声说:「钥匙呢——知不知道手铐钥匙在?哪儿??我帮你打开!」
感受到她的气息,梁柯也眼睫轻颤了下,缓缓睁开。
好像酣睡过头,大梦醒来,他瞳仁很黑,神?色很颓,眼睛没什麽?聚焦地看着某个无意义的方向。
秦咿想握一握他的手,手掌抬起来才意识到,她已经?没这个资格了。
她放弃他了,也放弃了对?他的感情。
酸楚的感觉忽然无限大。
秦咿收回手,同时,目光也逃避似的垂下去,却又看到那条长链。
十字吊坠拴在?上头,悠悠荡荡,流光细碎。
秦咿再次顿住。
她不能?去碰梁柯也,也不能?去动那条链子?,好像无论怎麽?做都是?错,怎麽?选都为难。
怎麽?办啊——
秦咿深呼吸了下,叫他的名字,「梁柯也——」
梁柯也侧了侧头,脸上没什麽?表情,也不看她,只是?说:「刚刚我一直在?回忆,回忆了很久——相识以来,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们之间的每一场交流,忽然发现——」
秦咿恍惚意识到什麽?,心口微微一颤,抿住唇。
梁柯也目光停在?虚空处,他轻笑着:「我发现,你从?没说过爱我,一次都没有。」
秦咿心跳惴了下,似有若无的失重感。
「为什麽?你不愿意说爱我呢?」梁柯也好像被抽乾了所有精气神?,声音很轻,「因为不习惯丶不喜欢,还是?因为——」
秦咿呼吸涩得厉害,试图打断他,「梁柯也,你不要?乱想……」
梁柯也自顾自地,「你放在?心里的人,你真正爱上的人——根本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