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为什麽帮我?”
“我妹妹若是还在,应该跟你一般大了。”
官制改革後,原先朱雀阁的译语已归入司宾寺,现下在场除了她,或许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说什麽。
高隽清又问道:“告诉我阿斯蒙在哪。”
“我不知道,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看在当初帮你的份上,帮我个忙,那些被你们抓的人,还活着的,留条命吧。”
她从怀中拿出两块令牌一样的东西,掷到她脚边。
“清丫头,以靺鞨最古老的方式送送我。”
她粲然一笑,反手拔刀自刎,倒在血泊中。
河边的空旷处挖开了一处坑洞,内里用木枝填满筑成台,那图和海三娘的尸体被安放在上面。
她看着海三娘留下的令牌,对旁边的青云卫说:“放消息出去,玄灲开阳使丶瑶光使假扮禁卫刺杀许国公世子,业已伏诛。”
接过青云卫手中的火把,扔进坑洞,点燃木枝,火势渐旺。
火焚葬是靺鞨旧俗,完成海三娘的遗愿,让他们的魂灵回到来处。
高隽清一个人静静坐在案前,案上摆着那两块玄灲令牌。
熟悉的脚步声来到近前,符昶将食盒放下,一样样酒菜摆在案上,然後也静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小声问道:“如果世子真的不回来了,你有什麽打算?”
高隽清说道:“他回来自是皆大欢喜,不回来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能就是没有婚姻之命罢了,其他的没什麽不同。”
符昶叹道:“之前回去祭祖,萨满婆婆那首神歌我听着就心里别扭,世子如果不恢复身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高隽清问:“你听懂了?那首歌唱的什麽?”
“烈阳炙烤江河,朔风席卷大地,远游的赤子你为何归乡。”
符昶缓缓地说:“其实有件事你应该一直都不知道,之前先王给你和三大王赐婚的时候,你并不打算找世子帮忙,但他已经在暗中准备了。”
高隽清擡起头,“准备什麽?”
“抢婚。”
“王族的婚他也敢抢?”
“因为那个人是你,”符昶说道:“他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在意你,他也更加希望你能过得好。”
记起之前在相里徵村里编的瞎话,这一语成谶的事情可真是得少做,若是没有苍遥横插一脚,到时又不知事情该如何收场了,她看看符昶,“你为什麽跟我说这个?”
符昶很认真地说:“延华主等到了真相,你也会的,所以,难过的话可以哭一哭,但是,要好好活下去,你现在这样都憋在心里,我有点害怕。”
“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符昶这才起身,舒了一口气,“那没事,我先走了,饭菜趁热吃。”
隽清调侃他,“你要是不想走,留这也行。”
刚转身的符昶吓得幽幽转头看她,“姑奶奶,你要是想让国公砍了我你就直说。”飞了一记眼刀,出门去了。
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水落入大地,滴答声之外,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声,符昶站在房檐下,叹了口气。
黑衣侍从脚步匆匆进了一处隐秘的宅院,来到最里面的屋中,屋中一人穿着玄黑的锦袍,披着貂裘,背对着他,抱臂望着面前鱼缸中的游鱼。
侍从的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君上,开阳使和瑶光使,都……没了。”
那人静立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拔出刀来,将鱼缸劈为两半。
水流满地,鱼儿散落在地上,摆尾挣扎。
那人缓缓回身,红了眼眶,苍遥的眸中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部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躬身低着头,只听苍遥语意沉沉:“冬眠的蛇该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