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第137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碎玉（第2页）

如此，还剩下四人。此四人似是年长出色些，也早就相识，懂得些剑阵的配合。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每一剑都朝我的要害攻来。我有些烦躁，离恨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发出尖锐的剑鸣，剑刃上的绛红痕迹微微发光，我索性将剑脱手，隔空御剑缠斗那些为我而来的锋刃，自己抽身离去。

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我只听数声脆响，与离恨天相击的雪亮长剑统统应声而断。

我握着重回手中的离恨天，轻而易举地割破了三人的喉管。

最後剩下的那一个，是个模样稚气的少年，颇有些残剑阁的硬骨头，被我抓住衣襟，已经抖如筛糠，竟然还狠狠瞪着我，紧闭着打架的牙齿。

“同门，你好。”我捏住他的手腕，唤出火焰构成的鱼腹苦在他指间游弋，“我想问一问，沈仙君的大弟子究竟出了什麽事？”

此人颇有些倔强，即使我令火鱼钻进了他的指尖，在皮肤下游动的火鱼将他的右手从指尖到手腕一点点烧成了焦炭，他额头上大滴大滴汗水流下，目眦欲裂，竟然还是一言不发。

“啧。不懂变通。”我叹了口气，无奈轻轻道。“鹫腹。”

黑影一般的大鸟在我与他之间疏忽出现，嘶哑地大叫一声，化为黑烟从他的七窍之中涌入，这位年轻的前辈的身体猛地抽搐一阵，终于是一动不动了。

鹫腹这个术法，运气好，能使人离魂——换句话说，变成无知无识的傻子。我看着目光呆滞的白衣弟子，为他整理衣领，又将他额前碎发挽到耳後，捏了捏他的脸：“好同门，告诉我，沈仙君的大弟子出了什麽事？”

他神色木然，张开嘴又合上，好一会才道：“甘……甘木弑师……找不到。不见了。”

啊。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沈斜月终究还是不小心惹了大徒弟生气，一气之下断送了师尊的性命。

我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山门前最後一人的喉管，离开雪地里十几具横尸与满地喷溅的血液，慢慢向残剑阁里走去。

所以说，沈斜月将我丢出秋水明月三生镜，很不明智。我如果留下，说不准还念一点师祖的关系，只不过剁掉沈斜月的手脚，再拉着林怀芝走掉罢了。他如今送了命，也实在无话可说。

残剑阁其实是很大的一片山岭，太卜三峰在最後，而在这之前，还有连绵山岳间的楼阁驻地。

我也其实并不太喜欢杀人，本想借着昏暗的天色，御剑一路向冼陟峰去。可大雪封山，雪光映得天地洞明，我的行踪一览无馀，很快就有人追上来要杀我。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狂徒在山门前杀人，还是在阁内出了徒弟弑师的惨祸之时，我在此耽搁，颇有些不解风情。

我陷入一轮又一轮的混战中约有半个时辰。还好我跑得不慢，只是每到一地便被青年中年的弟子们围困，至多不过解决几个难办的长老。虽说挂了些彩，终归还是能够脱身。

我最初将冼陟峰作为目的地，只不过是一种直觉。在无休无止的同门相残之中，我其实也起了些别的疑问。每一场混战结束，我总是留下一个还能说话的活口，向他或她询问林怀芝的下落，可每一次都得到了一无所知的回答。

残剑阁的版图被我一点点排除，林怀芝依然踪迹全无，到了最终，我按着胸口深刻见骨的伤痕，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染血的脚印，还是不得不望向了那座我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山峰。

从天色来看，离沈斜月将我丢出此世界不过过了两三个时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沈斜月要将自己的企图告诉林怀芝，而林怀芝又要将自己神通广大过头的师尊杀死。残剑阁在我到时已经封山，想来反应速度已经是快得惊人，而经历了红叶的重伤和沈斜月的死亡，如此几重打击下，林怀芝大约来不及，更也没有心思逃出残剑阁。

我望着越下越大的夜雪，微皱眉头，我紧握剑柄，破损流血的心脏正因焦虑狂跳，泵出的血液打湿了我的衣衫。

如果……如果，冼陟峰也没有林怀芝……茫茫天地，我该去什麽地方找他？

遇上这种只能碰运气的事情，我有些想祈祷一下。可我也不知有哪处神佛能帮帮我的忙。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因此修士很少提及所谓神明，遑论焚香祈福。残剑阁的祖师是一名叫青云的剑修，阁中人遇上难题，或是玩笑或是真心，会口称祖师奶奶朝她求援。但可惜了，我这真假两个世界的行程里，要麽叛道入魔，要麽一路走来杀掉的残剑阁弟子不计其数，再向她祈祷，若祖师奶奶有灵，定然一道天雷劈死我。

断南的妖族们也有时将赤殃当作一尊邪神供奉，但如今看来，她不过是一只死去很久的小狐狸，况且已经帮了我许多，我不好意思再向她祈求。

欧阳霜还在时，她供职的花街末尾有一尊菩萨庙，地方不很雅观，但据说很是灵验，缺少客人的妓女小倌向那处求告，总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看了看自己的剑，离恨天的剑刃依然明锐如新，只有暗红的血液顺着血槽滴落，融化了我脚边的一小片雪地。

好吧，菩萨心善，若能保佑我……找到他，和他一起离开……

要什麽都好，什麽都拿去。

【作者有话说】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