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芝不理我了:“你又说疯话了,子干是认了主的灵剑,且不说制式,就连剑鞘的模样都不同。”
我怔怔地看向手中的“良非”。此剑形状古朴,寒光泠冽,杀人也不会沾血,剑鞘是朴素的檀木,剑柄处用泥金填了篆字道“良非”。
这柄剑,实在与我记忆中,裴素商的配剑之一,一模一样。
就连剑柄尾部常年被绳结摩擦形成的浅浅沟壑,也同我的记忆别无二致,还有剑刃上一道细小的划痕,据说是某个大魔脊椎被劈断时留下的痕迹。
……这就更不对了。
这是裴素商的良非,却不是红叶的剑。
秋水明月三生镜的规则——既然容许我这个外来人带自己魂魄相连的本命剑进来,对于别的参与者,是否也是这样?
我脑海中嗡得一声,半点思绪也理不出来。
秋水明月三生镜之中,或许……真的存在第三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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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巴陵城城门,城楼前照样是几个孤玉山弟子交头接耳。其中一个,正是先前被我险些割掉舌头的可怜虫,他见了我吓了一跳,赶忙往为首的师姐华不采身後躲。
林怀芝心急如焚,顾不得礼数拜见,只对衆人道:“我昨晚奉师命离开巴陵城,可接到快报,城中的小师弟出了些事情……我得进去帮他。”
“咦?”打头的华不采故作疑惑,“昨晚离开了巴陵城,今早就要回来?不知两位的师门是哪方?”
“残剑阁,冼陟峰沈斜月门下。”林怀芝瞥了我一眼,“他也一样。”
华不采眼中疑惑更深:“这可奇怪了,沈仙君现在就在城中,若是那位小师弟真出了问题,他老人家的神通广大竟然护持不得,还得找来徒弟助拳?”
林怀芝皱起眉头,显然是生了气。
孤玉山的杜权,似乎在他门派之中很受爱戴。
这也难怪,杜权的本事不错,又肯照顾晚辈,孤玉山又是个相对来说不那麽看重门第出身的仙门。残剑阁的逆徒杀了孤玉山的大弟子,此事自然早传的纷纷扬扬,就算沈斜月在前边活动,至今没有人责问我和林怀芝,这些晚辈之间的为难,定然也少不了。
我听见有人吐口水,原是那个昨晚被我欺负了的可怜家夥,正藏在他师姐身後对我比比划划,小声说些我听不懂的脏话。
林怀芝的手按上了剑柄:“为了城中安全,询问两句也罢了……不知道您这位师弟,嘴巴为何这等不干净?”
“诶?哪里不干净?”华不采模样惊讶,弯下腰朝我们拢起耳朵,“我可没听见。谢三,你听见了吗?”
谢三嘿嘿一笑道:“华师姐,没听见。”
林怀芝眼看就要发作,我赶紧按住他手。
毕竟是我们昨天慌乱间轮流有些激动,对人家不起,再将孤玉山的人揍一顿,也不知沈斜月还能不能从旧情里数出能用的人脉捞我们一把——
“放他们过去。”从那些孤玉山弟子身後,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
华不采惊讶地回头,低头口称“大师兄”。而挡在我和林怀芝身前的那些黄衣弟子们,也讷讷散开来。
来人是公孙弗谓。不知孤玉山门内的辈分是怎麽一个算法,似乎杜权死後,公孙弗谓自然顶了上去,成了又一个大师兄。
先前的惨烈经历加上师兄惨死的哀切,令公孙弗谓的性格变了几分,他一脸冷肃,少年稚气已经脱去大半,皱眉向我们道:“你们说师弟出了问题,是红叶怎麽了吗?”
林怀芝点头,还将青蚨珠捧出来向公孙弗谓展示:“这是师尊给我和师弟做的法器,一人若是有危险,另一人身上的珠子便有呼应。”
公孙弗谓拈过青蚨珠,装模作样地打量半刻:“果然。跟我来,我可能知道红叶在哪……和我来吧,如今巴陵城中的驻防大多是孤玉山中人,你们先前那样……准会给你们苦头吃。”
林怀芝和我古怪地对视一眼,还是应了一声,跟着公孙弗谓去了。
我其实对他有许多问题,但都能一一自己解答,便没有问出口。
比如。
为什麽公孙弗谓会知道红叶在哪里?
或许因为他和红叶是幼年故交,红叶见了我留下的“尸体”,慌张找来了孤玉山的人帮忙,公孙弗谓便这般得知。
又或者,为什麽公孙弗谓愿意帮我和林怀芝这两个杀死他师兄的凶手?
这或许有疑点,可公孙弗谓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之前又一路同行,看得出他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孩子。他或许自己也想清楚了,杜权的举动,杜权对红叶的举动,他刻意透露林怀芝的秘密……桩桩件件,无论如何,他值得一死。
既然自己的师兄很是该死,或许公孙弗谓就此熄了这一颗妄图复仇的心?
但愿。
【作者有话说】
工得昏天黑地……总算是写出来了!呜呜!一个转折章节……接下来来点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