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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欢乐趣（第1页）

◇第129章第一百二十一章欢乐趣

天色昏暗，潮湿的气味从青石砖缝中透出来。这一场深秋的雨酝酿已久，在这生死关头刀光剑影之间，即将倾泻而下。

华无采和那谢三低声说了两句，似乎商议了些战术，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向我攻来，他们的配合很是默契，刀风刚猛，我看出这是另一招出名的“堕钗勿念”，一式不可折损锋芒的刀法。

我扯来正面站着放手的另一人，按着他的肩膀一跃而起，恰巧躲过了两边来势汹汹的刀锋，被我按了肩膀的可怜人向前一跌，若是没有变数，恰巧该撞上他师姐师兄的刀锋被片成三块。华谢二人大惊失色，硬生生在半途改了刀路，双刀相撞，铿然一响，我耳朵都有些疼，想来华谢二人的手也该麻了。

我落在地上，时机不错，反手用剑柄重击一人後脑，再反折他的关节，又放倒了一个。

谢三没他师姐华无采沉的住气，见被我一来便稀里糊涂放倒两个，很有些气恼，紧握着刀柄，怒喝一声袭上前来。我佯装提剑要挡，身体却轻轻一侧，让过刀锋，一拳狠狠落在他手腕关节，趁着他刀尖一沉，踩了上去，借力跃起。华无采见谢三吃亏，心神也乱了几分，被我趁机绕到背後，轻轻一推，险些撞到谢三的刀上留点重伤。

我甩了甩自己的剑，心里有些纳闷，就这几个小弟子稀松平常的本事，就算人多将我们围起来，其实也成不了什麽气候。

莫非，这样大的场面，真就因为点年少气盛，什麽也不顾地来寻仇？

我手上和剩下那两人拆招，眼睛望向另一头的林怀芝。他和公孙弗谓打了这麽一会，互有胜负，眼见着林怀芝已经占了上风，公孙弗谓身中数剑，嘴角溢出一股血来，只是一味咬牙硬撑，但就是这点倔强，也在林怀芝近乎密不透风的剑影中显得可笑。

想来这一趟小风波，也即将结束。

我正准备速战速决解决了眼前两人，去帮林怀芝对付公孙弗谓，可眼前两人竟然拼着吐血也依然不要命似的往我剑上撞，我无心再杀伤性命，只往最脆弱疼痛的关节处狠揍，可那两人就算疼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右手被我敲坏，也别扭地拼着用左手挥刀。就连先前被我放倒的，也撑着颤颤巍巍站起来，咬牙向我攻来。

无可奈何，我用了杀招，本是只想吓退他们停手，可这几人不知是和杜权有多深的交际，华无采被我刺中心脉，血液喷涌，黄衣被浸湿大半，而她另一个师弟，被我两剑劈断了大臂，可忍着剧痛，拼着残缺的肢体，也还是冲上来抵挡我的剑招。

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我在残剑阁学剑时，裴素商教我的第一课，便是适度。能赢则赢，不能赢那跑掉最好。世上总会有这麽一种坏人，专以玩弄弱者取乐，在他手下的对手，赢也赢不了，输却也不想输，只能拼着一口气处处受挫，最终耗尽灵力，经脉滞涩，若再执迷点输赢，便有了入魔的苗头。

这样浅显的入门道理，孤玉山总不会从没讲过。

再这样下去，这几人就算耗到灵力枯竭，也终究是会输的，他们究竟是为了什麽……年少轻狂，可也没说过少年蠢钝。

我看向林怀芝，却惊讶地意识到他被落了下风的公孙弗谓引得离我越来越远，几乎要退进了巷子末尾的宅院里。

等等，他们此举，难道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们在等什麽？

雨滴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在石板上留下深色水迹。随着这一场欲说还休的雨开始，忽然巷子外走来一个白衣蓝縧的女子，袅袅婷婷，抱一只黑漆螺钿琵琶。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我便听见了两声清冽的琵琶声，并一句婉转悦耳的曲调。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苏和韵！”公孙弗谓忽然喝道，“来得太晚！”

苏和韵轻身一跃，坐在远处的院墙上，琵琶轻响，她周身顿时浮现起阵法灵光，连风雨也隔绝在外。

无论如何，鉴水宗的宗主，君山苏氏的主人，苏和韵，从来是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想要的对手。

她来的悄无声息，一把螺钿琵琶华光流转。听了公孙弗谓的话，她微皱眉头，似是不悦于公孙弗谓不尊重长辈的称呼，却也没有发作。

我心中剧震，苏无殃的乐声令我意识片刻抽离，等我回转心神，眼前衆人的刀锋几乎要递到眼前，我顾不上眼前缠斗的虾兵蟹将，转身袭向苏和韵，可就在我轻身跃上半空之时，苏和韵的琵琶曲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曲调不再如同孤立的字谱，而是连缀成了一片五光十色的绸雾。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柔曼温媚的唱词念出，我眼前一片混乱，只凭着生死之间的直觉察觉到空中有几道无形的灵力正向我袭来，我被迫狼狈地躲避，仍然没躲过其中一道，背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唔……”

疼痛也使我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我努力分析着如今的局面……如果真刀真枪地搏斗，恐怕就算加上一个苏和韵，我和林怀芝也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但显然，如苏无殃这般的乐修，若是有点引发幻觉的伎俩，对我这般极易被幻象心魔捕获的体质来说，那便是几乎无法战胜的对手。

如果有林怀芝，他的血液可以令我保持清醒，那自然也不足为虑。可是，可是……我擡头望向另一边的公孙弗谓和林怀芝，不知公孙弗谓先前是否刻意藏拙，也或许是苏和韵的乐曲对他也有些增益，先前公孙弗谓有些滞拙困顿的刀路，如今竟然如流水般灵活，林怀芝本就是锋锐强力比不上刀修的剑修，如今没了灵活的优势，也陷入了困顿，左支右绌，如今也挂了几道彩。

好方略啊……

不知是谁给的消息，他们察觉到我易被幻觉心魔折磨，而林怀芝恰恰能够解决这种麻烦。孤玉山的衆人拼命将我和林怀芝分开两边，再令苏和韵来各个击破。另一头的沈斜月恐怕也是如此这般被瞒下了消息困在一边。

我唤出小火鱼，让它在我手心凝成一团火球，专心致志地决定吞掉它。

如果我的意识这样容易陷入混乱，那不要意识，其实也不错。

我忍耐着灼烧的疼痛，慢慢将火球捧到眼前，然後。

然後。我的手消失了。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琵琶声瞬间激烈起来，曲调却有些滑稽小调的欢气。

【作者有话说】

可怜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