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权面露难色,长刀出鞘了一半,而他身後的苏无殃并不动作,只淡然道:“雪门山就这等偏僻?不过是新得了条狐皮,还被古怪的凤凰羽法器烧去半条尾巴……怎地就要来抢?”
“苏无殃。”林怀芝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死了确实比活着有用些。”
苏无殃轻声冷笑,按下杜权几欲拔刀的手:“我早就怀疑你们来自雪门山的说辞古怪,还对所谓域外妖邪如此牵肠挂肚……怎麽看怎麽像奸细啊,对不对?”
我本有心劝架:“小林师兄,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回去再说……”
苏无殃的话却令我心中一凛,我不由得看向苏无殃,他依然是白袍蓝縧,戴一张青铜面具,只是,巴陵秘境湿冷,他脖颈处也围了条雪白的皮毛。
若是再细瞧,便能看见,那皮毛一角,挂着一颗镶红色珊瑚的金耳坠。
我脑海中轰然一响。
花书剑和佘微,终究没能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苏无殃叹了口气又道:“本不是什麽稀奇东西,若是林公子看上了,送你也无可厚非。可这两只狐妖乃是断南有跟脚的做派,有些稀奇呢……可惜,红的那只跑了,只剩只白的。”
杜权紧锁眉头,侧身劝道:“莫厌,少说两句吧。”
裴红叶在我身後想要上前,林怀芝也总算是察觉我们到来,他朝我递了个眼色。我看了眼裴红叶,他看着林怀芝一脸担忧,大约还没发觉那条狐皮还是故人。
知道的少一些,也好。
我轻声唤他:“红叶,注意右边!。”
裴红叶下意识回过头,我趁他不备,用剑柄敲他後脑。
红叶软软倒在我怀中,我轻手轻脚将他放在草地上,而後握紧了离恨天的剑柄:“苏无殃,不好好和黄泉之下的亲族团聚,反而向毫无血缘的姑母摇尾乞怜持面示人,好威风啊。”
苏杨柳脸色一变,骂声也小了下来,我顺手反手一剑敲中他鼻子,他痛苦地捂着脸倒下。
见此惨状,苏无殃只挑眉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对我正道如此不满,还持械伤人……如此看来,也不必留手了。”
杜权却要聪明些,他察觉形式不妙,转了刀刃,直直向前:“欧阳燕!我劝你想清楚……呃!”
林怀芝斜斜出了一剑,精准地刺穿了杜权的手腕,又狠狠一拧,几乎绞断了他握刀那手的筋脉。杜权没料到他的手段这般狠戾,来不及痛呼,只是一脸惊愕。
苏无殃见林怀芝出手,也是一惊,当机立断抽出竹箫,还未谱曲,离恨天的剑刃裹挟火光,已然袭到了。
我向苏无殃当胸一剑,整洁的白衣刹那涌出血来。杜权正在另一边被暴怒的林怀芝缠住,苏无殃受了这一剑来不及呼痛,只退後想跑。
“心弥泥。”我轻声念出咒文,透明小鱼一跃而起,裁断短短一截时空。
在苏无殃眼中,我就是瞬间冲到了他眼前,再揪住他的衣襟,剑柄狠狠向他要害招呼。
少了苏无殃的助力,杜权和林怀芝还算打得有来有回,且先前林怀芝占了先机,杜权伤了手腕,辗转腾挪比起林怀芝这般的剑修自然慢了几分,等我分出心神查看,只见杜权颈肩背後也是多了几道血口子。
我瞥一眼林怀芝:“要把他们杀了吗?”
林怀芝踩着杜权的刀刃狠狠挥出一剑,才来得及回头看我:“……不行。红叶得置身事外。”
我笑着摇头,往苏无殃下巴又挥了一拳,似乎打掉了一颗牙。“那你得想想等会怎麽跑。看见东边那片灌木吗?等会往那冲……跳下去。”
林怀芝瞥我一眼,似是同意了。
可惜,我和林怀芝还没把苏无殃捅上几下,郑子明和岑荆等人已经到了。和苏杨柳这样的花架子不同,她两位终归是年深日久的前辈,若动起手来,难免伤筋动骨。
我看看林怀芝,他怀里抱着那团雪白的狐皮,狐皮沾了层浅浅血色,他神色怔怔。
苏无殃正躺在地上吐血,总算是说不出来什麽难听话了,可耳畔郑子明的铁琵琶声响如千军万马,只是遥遥耳闻,便觉头骨几乎裂开。
打成了这个难看的模样,就算林怀芝还想留在秘境里,恐怕也不成了。
我一把拉起林怀芝,往先前瞧好的灌木里冲:“走?”
林怀芝看我:“好。”
那片灌木离云船码头不远,仍然在巴陵秘境的边缘,只要往外多走两步,能看见身下白云雾霭後缩小的城邦。
我扯过他的手:“跳下去。”
林怀芝摇头叹气:“你从塔上掉下来都能摔伤。要这麽跳下去,可得留心把我抱紧些。”
【作者有话说】
……很可怜小狐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