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御史台弹劾季承宁,说他为官没起到典范作用,不仅尸位素餐,更败坏了轻吕卫的风气,为人行止轻浮,身为男子竟然在面上敷粉,还顶着妆粉去官署,实在太不像话,有失官体。
前者季承宁承认,後者却叫他直呼冤枉,早听闻御史台无理也要搅三分,现下是真体会了。
季承宁连自辩折子都不写,翌日去官署的路上撞到弹劾他的李御史,小侯爷眉开眼笑,冲上前勒马拦住了李御史的去路。
李御史一惊,早听闻季承宁是个混不领的,该不会是要,要打他一顿吧?
可即便小侯爷刁难,李御史搞搞扬起下颌,他也决计不会放任季承宁这样庸碌的官员忝居高位。
他仰起头。
却见季承宁伸手,围观的诸人屏息凝神,生怕他掏出刀来,纷纷道:“小侯爷,算了吧。”
“算什麽?”李御史却冷笑道:“季世子,旁人怕你,我却不怕!”
话音未落,只见季承宁慢悠悠地从袖中抽出条手帕,优雅地折了三折,然後——往脸上用力一蹭。
只蹭得面颊愈发嫣红,却丁点脂粉都没落下来。
季承宁分明是在回击他说他擦粉的话,李御史见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没那麽厚的脸皮,被气得脸发紫。
季承宁笑道:“我自知天生丽质,还要多谢李大人赞我面如傅粉。”
“你你你……”
“我什麽?”季承宁笑嘻嘻地将手帕往李御史怀中一扔,“呀,我知道了,大人自知貌若无盐,想剑走偏锋,靠这种方式引得小侯爷注意力,”他拱手,“恭喜,你成功了。”
“谁想吸引你注意力?!你……你还要不要脸!”李御史面色紫红,都要被气吐血了,季承宁的帕子又香得要命,香气源源不断往鼻尖涌动,香得他喘不上气。
季承宁摆摆手,“好了,御史大人面皮薄,我便不逼你承认了。”他勾唇,“这帕子就留给大人做个纪念吧。”
语毕,大笑而去。
李御史清流出身,还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面色由红转白,急火攻心,身形一晃,竟咣当一下从马上跌了下去。
“李郎?”
“李大人?!”
不远处的官员们满脸复杂。
此事定不能善了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下午,弹劾季承宁的折子就雪花般地飞入御书房。
而被弹劾的人,正悠闲地用着午膳。
清炒时令鲜笋丶蒸鳜鱼丶水芝酿肉丶梨撞虾丶主食则碧粳米饭,并一种叫不出名字,雪白软嫩的蒸饼,另有一盏枇杷燕窝羹。
季承宁夹起一块鱼肉,正要放入口中。
却听门外道:“大人,我给您送名册来了。”
季承宁放下筷子,“进来吧。”
吕仲推开门,还未埋入室内便闻得阵阵饭菜香,虽无一道辛辣味重的菜肴,却不显寡淡,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吕仲肚子小小地咕噜了下。
季承宁迎着吕仲的视线,笑道:“都是我表妹差人送来的,怕我吃不惯公厨,他呀,总爱在这些小事上操心,见笑了。”
吕仲无语。
他承认小侯爷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也温柔缠绵,好听得人耳朵里发痒,但——谁问了?
而後季承宁就热情洋溢地问:“吕大人,用过饭了吗?”
吕仲还没来得及开口,肚子先咕噜一声,代替他回答。
二人面面相觑,吕仲尴尬一笑,“还没。”
三辞三让说这多不好意思小的却之不恭已到了嘴边,只听小侯爷道:“没吃就快去吃吧,别耽误了你用膳。”
吕仲:“……是。”
季承宁夹了一块笋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