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落座,季承宁示意崔杳先开口。
崔杳道:“世子明日要去鸾阳,我想着,我虽才智平平,但跟随世子,至少,也可为世子解闷,”季承宁正在喝茶,听到这卑微至极的谦虚,差点没被呛到,连连摆手,“若世子不弃,能否带上我?”
季承宁脸通红。
崔杳忙凑过去为他顺气。
冷幽幽的香味扑面而来,季承宁更觉呼吸不畅,连耳朵尖都泛红,“表妹。”
“嗯?”
“你坐过去点。”
崔杳手僵住。
视线又不可自控地,落到季承宁手中。
那柄,被他牢牢抓住的扇子。
周彧送的,他面上不动声色,口内尖牙却咬得极紧,扇子。
季承宁又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揉了揉发痒的喉咙,“阿杳,你能跟着我自然好,”崔杳静静地看着他,“但地方局势不明,太过危险了,我希望,你能留在京中。”
崔杳刚要张口。
季承宁就轻叹一声,眼巴巴地瞅着崔杳,“只有阿杳不会让我担忧了,对吧?”
崔杳:“……是。”
他不想答应,但只有二字,经过季承宁唇舌中一滚,就显得无比动人。
季承宁弯唇,“我就知道,”这个惯会花言巧语的小骗子道:“阿杳最好了。”
崔杳盯着他上扬的唇。
和周彧比呢?
倘若我和周彧都在你面前,你还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阿杳最好了吗?
崔杳冷冷地想。
你不会的。
但他没有问出口。
他从不会去,自丶取丶其丶辱。
季承宁歪头去看崔杳,扇子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
小兔子吊坠也跟着摇摆。
扇子扇子扇子兔子兔子,周彧送的东西就那麽让你爱不释手,值得你时时刻刻都攥在手上?
崔杳无声地吸了口气,扬唇,露出个弧度恰到好处的微笑来,“天色不早,世子,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崔杳语调温柔得都快滴出水了,却莫名地叫季承宁听出股,咬牙磨骨的味道,“世子,请留步。”
刚迈出半步,崔杳忽地想起什麽,偏头,温声细语地问:“不知我可有为世子料理行装的荣幸?”
季承宁:“啊?”
表妹要给他做什麽?
崔杳拿那双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似怨似忧的情绪若隐若现,罩在淡色的眼眸上,好似笼罩了层雾。
崔杳轻轻道:“聊表寸心,亦不可以吗?还是说,世子以为我身份低下,不比宫中的贵……”
“我绝无此意!”季承宁断然道。
怎麽好端端地扯到宫中了。
“所以世子,”崔杳好像有些忐忑,试探般地问:“可好吗?”
季承宁看不得他这幅做小伏低的模样,忙道:“好好好好,都依你,随你高兴。”
一缕暗光在崔杳眼眸转瞬即逝,“好。”
得季承宁应允,方,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等,心满意足?
季承宁被自己这个形容词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麽说阿杳,太怪了。
但,他疑惑地拿扇子敲了敲眉心,阿杳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