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怀疑我吗?
季承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怀疑崔杳什麽?
且不说春雨这玩意到底是确有其物还是许晟在瞎编,听许晟的意思,这玩意十几年前风行一时,又在朝廷的打压下销声匿迹,那时候崔杳才几岁?
好重的心思。
季承宁心道。
转念一想,表妹父母双亡,自己支撑家业,不仅有外患,更有一干敲骨吸髓的亲戚等着从他身上扯下几块肉,多思多虑也是被迫如此,非他之所愿。
若不九曲玲珑多加戒备,难道要等群狼窥于阶下,尚一无所知吗?
如此想来,更多了几分怜意。
摇摇头,“并无。”
崔杳一眼不眨地看着季承宁。
後者一动不动,任由他看着。
他发现,季承宁说的竟然皆出自真心。
季承宁的眼睛太亮,眸光也太灼灼,甚至令崔杳感受到了种,狂喜与疼痛混合的诡异感觉。
“我只是在想,阿杳这样好看,偏生又如此聪慧,”季承宁弯眼,“当真是上天爱怜。”
砰。
崔杳猛地转脸。
季承宁不解地看他的动作。
怎麽了?
什麽都没有。
崔杳比季承宁更疑惑。
他方才分明听见了耳畔轰鸣作响,似有什麽重物坠地。
然而转头观之,却空无一物。
见小侯爷一双乌溜溜清棱棱的眼珠茫然地看着他,崔杳沉沉一笑,“世子,谬赞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蒙上天见怜。
奇怪的是,崔杳并没有觉得嘲弄。
他只是凝视着季承宁的脸,想,不是我。
却牵起季承宁的衣袖,轻声道:“我父母在时,崔家于京中经营多年,我无能,现下虽不比以往,但尚有産业,世子若信得过我,我或许可命人探听些消息。”
季承宁呆呆地看着他。
崔杳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说出的话産生了疑虑,他沉默半秒,“怎麽?”
话音未落,只觉手臂陡地一重。
季承宁就像见了主人的小狗似的,“嗷呜”地一下就扑了过来,牢牢搂住他的手臂。
崔杳:“……”
刚凉下去的脸又有发烫的趋势。
好乖。
他盯着季承宁毛茸茸的,晃来晃去的发顶有些痴迷地心说。
好想养起来。
季承宁撒娇打滚信手拈来,眼窝又浅得很,再擡头,已是泪水盈睫,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变脸如翻书,饶是崔杳知他秉性都为之惊了惊。
“表妹,”季承宁搂着他的手臂,哽声道:“大恩不言谢,唯有日後……”
“以身相许?”
“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以报答。”
二人同时开口。
语毕,二人静默地盯着对方。
崔杳被他气得发笑,“谁敢要世子做牛做马?”
目光却下意识往下划动。
季承宁的骑术他是见过的,两腿极有力,夹在马肚上,再颠簸也不会被甩下去,腰身随着马背起伏上下……
崔杳垂眼。
他双目低垂,一副不愿意再开口的模样,季承宁也不强人所难,自己又躺倒,闭目养神去了。
待回官署,又是副生龙活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