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将这个想法狠狠压下。
皇帝看向一直静默着的三位皇子,道:“老三,你说呢?”
目光瞬间都落在三皇子周琢脸上。
周琢从未上过战场,又不知兵,只得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以为向原之沉稳持重,可受此大任。”
“三弟这话就不对了,此人难堪大用,四年前安州平叛,向原之非但不能守城,兵败竟然先跑了,留满城妇孺惨遭敌手,这样的人没杀他只能算陛下仁慈,哼,还要任用?”周琰冷笑,“你总不能因为此人是你的妻弟,你便如此公私不分吧!”
周琢强忍怒气,“二哥如此贬损向原之,想必是心中已有了更好的人选。”
周琰拱手,向皇帝道:“父皇,儿臣推举韩迁为主帅,此人是将门之後,为人持重稳妥,必能收回碎金城。”
话音未落,周琢已冷笑道:“韩迁平庸至极,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不过是靠其父的名声。”
“那也好过个临战退却的小……”
皇帝忍无可忍,“都给朕闭嘴!”
“砰!”
手掌砸在桌案早上,震得桌面上的东西一阵乱抖。
整个御书房瞬间安静。
两个皇子不情不愿地住口。
皇帝目光一扫,“太子。”
此言既出,周琰和周琢都有些不以为意,心道老四除了推荐季承宁还能推荐谁。
“回陛下,儿臣不知兵,”周彧道:“儿臣不知道谁可,但知道季承宁一定不可,陛下若要派兵,一定不可任用此人做主帅。”
嗯?
此言既出,衆人皆惊愕地看向周彧。
平日太子殿下和季小侯爷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今日怎麽不推荐自己的人?
不过,与夷部作战比平叛还要凶险,有朝臣心说,太子殿下权衡利弊,未必会愿意季承宁去。
能收复失地大杀四方,固然赫赫之功,若不能,则是滔天大过。
皇帝眯起眼,“不可?”
“回父皇,儿臣以为季承宁才得胜回京,志得意满,若此刻派他出兵,季承宁年轻气盛,极有可能轻敌,更何况蛮人狡猾,小侯爷与之并没有打过交道,且……”他顿了顿,“老侯爷葬身敌手,国仇家恨俱在,儿臣恐他会意气用事。”
周彧一条一条有条不紊地分析出来。
衆臣都有些呆滞,而後猛地意识到,派季承宁去哪里不好,没有人会比这位小侯爷更好了!
所谓志得意满,意味着季承宁,及他手下带的兵士都士气正盛,都盼着乘胜追击,虽说季承宁与夷部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季承宁平叛之前难道上过战场吗,此前京中都说他是有辱家声的纨绔子弟,至于老侯爷葬身敌手,那——于大局而言更好了,这意味着季承宁定然与蛮人不共戴天,绝不会被收买。
周彧字字句句都说季承宁不好,可细细想来,分明是将世间最好的人选送上来了。
此刻,轻吕卫官署内。
季承宁忽地打了个喷嚏。
“我说你昨日就不该骑马过来,”崔杳道,语气却没有半分怪罪,他一边说着,将手放在季承宁的额头上,轻轻一贴。
季承宁嘀咕道:“没发热。”语毕,又笑嘻嘻地拉住崔杳的袖子,“好阿杳,你如今愈发粘牙了,天上下的是雨,又不是刀子,怎麽做此小儿女态。”
崔杳挑眉。
季承宁擡手,在自己唇瓣的地方刮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还没安静几秒,他好看的唇扬起,“更何况为了见阿杳,”凑过去,腻歪的很,“真下了刀子也要去。”
崔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甜言蜜语听季承宁说了不知多少回,每每听来,依旧有种心头狂跳的窒息感。
摸了摸他散下来的头发,长指一勾,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季承宁撑着下颌,认真道:“我近来总觉得有人在念叨我。”
“嗯?”崔杳没听清。
话音未落,却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到了书房门口,“小侯爷。”
季承宁忙坐直,一掸官服,“近来回话。”
吕仲上前,急急道:“小侯爷,宫里来人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