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是,但是——”
但是这和他想象的完全是两回事,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相去甚远,虽然也很舒服,但是,但是,总之就是很不对劲!
崔杳张口,尖尖犬齿研磨着手指内侧细软的肉。
季承宁被他磨得闷吭了一声,“滚。”
声音哑得厉害。
崔杳却笑。
只听“咔嚓”一声。
季承宁只觉手腕处一阵发冷,顺着手臂看过去,却见自己和崔杳的手腕被个束具牢牢拷在一处,他瞠目结舌,“崔杳?”
崔杳微微笑。
柔长的丶乌黑的丶冰冷的长发缠住季承宁的身体,“承宁,你夺了我的清白之身,想来,一定不会不认账,对吧?”
“对什麽……唔!”
只有对字发出了声音,馀下气若游丝的气音都被崔杳尽数吞下。
他说对。崔杳心满意足地想。
……
再度醒来已是翌日天光大亮。
隔着纱帐,季承宁眼见着崔杳披着外袍立在桌案前写着什麽。
什麽要紧公务?
季承宁心道。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凑到崔杳身後,然後一下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颈中。
崔杳闷闷一笑。
季承宁漫不经心地扫过纸,打着哈欠道:“到底是何等十万火急的大事,让你连本将军都……”他话音猛地顿住。
因为他发现,这上面不是别人的笔迹,正是崔杳自己的。
而且,季承宁愕然地睁大眼睛,正是一封罪己诏!
是以周瑄的名义,明发天下的罪己诏。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越看越心惊,大概就是周瑄说自己德薄,季承宁继位乃是天命所归,乃是天定,人力不可更改,说季承宁于国事废寝忘食,功绩彪炳史册,季承宁为帝,定然能够造福百姓,使天下河清海晏,末了,道自己无能,必须剃度出家,若陛下允许,自己情愿去守皇陵,终了残生。
季承宁怔怔地看着这封罪己诏。
心口撞得飞快,耳边隆隆作响。
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崔杳的声音。
而崔杳面对他的静默有一瞬惶然,立刻道:“这只是明面上的,待‘周瑄’出家後,两年内就会因其体弱多病病逝,承宁,你放心。”
从此之後,世间再也不会有周瑄这个身份,对他的承宁造成任何威胁。
可季承宁不说话。
崔杳无措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但如果季承宁说出来,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许过了一百年,也许只是下一秒。
季承宁动了。
季承宁倾身,拿起这封罪己诏。
崔杳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就看见季承宁伸出手,将这份罪己诏撕得粉碎。
“承宁?”
崔杳喉结迟滞地滚动了下。
“你让我放心?”季承宁三分薄怒因为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变作了七分,“这话合该我对你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等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心量狭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凉薄之人吗!”
往日如簧的舌头此刻却连一个字的辩解都吐不出,崔杳张了张嘴,“你知道,我没有这样想。”
“你是这麽做的!”季承宁愈发恼。
“好好好好,”季承宁快速看了眼崔杳,见对方惊得眼眶都红了,深知他此後绝不会再如此,正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既然如此,你我……”
就一切如常还没说出口,崔杳猛地抱住了他。
一只手颤抖地捂住了他的嘴。
一双剔透若琉璃珠的眼睛血丝缠绕,惶恐丶无措,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疯魔。
别说。
求求你,不要把分开的话说出口。
季承宁似乎被他的神情刺到了,迅速闭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