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十五章季承宁怎麽敢,向他来求解脱……
话音未落,季承宁只觉额上一凉。
他身上冷热交织,如生吞炭火,又似赤身立冰天雪地,难受得要命,乍然接触到这冰凉光滑的东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又觉得舒服。
他想去贴一下,但理智尚在,只得强迫自己忍耐下来。
从崔杳的角度看,小侯爷从脖颈到胸口紧紧绷着,想往上,去碰他的手,又竭力下压,身体轻轻发颤。
指下肌肤滚烫。
崔杳平静地移开手,声音也听不出什麽端倪,“世子,你发热了。”
季承宁睁眼,信誓旦旦:“绝无可能。”
他的身体绝对不可能虚弱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还是在表妹面前,就算虚,他也不能承认。
他自以为指天指地,是极有威慑力的模样,可他现下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狼狈得要命,几缕碎发黏在干裂的嘴唇上,若有若无地透出点血丝来。
连眼眸都被烧得有些失神涣散,却还要嘴硬。
“好。”崔杳点头。
初春夜风犹冷,小侯爷本就为了好看穿得单薄,又被淋了满身的血,湿透了的衣服一直黏在身上,一晚上杀马救命打人,耗费了不知多少体力,寒气疲倦两厢交攻,他不生病,真是个铁打的了!
更何况,季承宁本不是铁打的。
崔杳冷冷地想。
他是永宁侯世子,金尊玉贵,锦衣玉食,被季琳当明珠养大的琉璃人,风一吹,都叫人胆战心惊。
却为了个非亲非故的……
沾了血的手帕被他攥在手中,用力太过,不堪重负的丝帕发出一阵轻微的撕裂声。
季承宁被这铁石心肠的应答惊呆了,桃花眼睁得浑圆,勉力去盯崔杳看。
他还是头一回生病遭此冷遇,他想说崔杳根本不关心他,可哪哪都重得厉害,吃力地搅动舌头,只能勉强哼哼唧唧出声。
他艰难地擡头。
方才带给他舒适的湿热,再度落到他额头上。
崔杳眯了下眼。
季承宁靠在车壁上,崔杳坐在旁侧不便给他擦脸,若立在小侯爷面前,居高临下地给他擦脸,又恐这有时没心没肺,有时又极其戒备的小侯爷反抗。
他思量几秒,便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季承宁的肩。
後者茫然地看着他。
下一刻,季承宁陡地瞪大眼睛,“我头发,我头发上全是血!”
崔杳竟将他按到在自己膝上。
季承宁倒没想男女大防,只设身处地,倘有人满头血污地躺在他腿上,他能把此人的脑袋薅下来当鞠球踢。
崔杳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他的挣扎,拿起帕子,轻轻蹭过季承宁滚烫的脸。
季承宁怔怔地望着崔杳。
他脑子混浆浆的,看人也不甚清晰,泪水朦胧间,唯见一凌厉漂亮的轮廓,愈发辨不出男女了。
简直,简直像他梦中那个刺客。
季承宁轻颤了下。
他方才已连坐得力气都没有了,靠在车壁上,被马车颠得要吐,现下能有这样个支撑,于他而言不啻于雪中送炭。
崔杳一只手扶着他的後颈,温柔地问:“不可吗?”
季承宁想点头,旋即又缓慢地晃了晃脑袋。
居然还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