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撞上季承宁担忧的视线,忽地面颊滚烫。
是愧怍。
将挚友肆意亵渎一番,对方还一无所知,关怀着他的愧怍。
他张了张嘴,他不愿意让季承宁看出异样。
可偏偏他的小宁太过敏锐,手掌一转,自然地贴在周彧的脸上。
不烫。
触手可及的肌肤软且凉,但还没有到触之生畏的冰的地步,只是轻浅寡淡的凉。
凉得季承宁心生怜惜。
周彧却觉得冷,冷得他在擡手前,手臂都在细微地颤抖。
季承宁放下手。
热源顷刻间消失。
周彧欲要擡手的动作顿住。
“小宁。”他拿那样惶然又失真的目光看着季承宁。
“殿下,”季承宁上前半步,就着这个距离按住周彧的肩胛,轻轻拍了拍,安抚似的,轻轻道:“我不会让殿下担心的。”
掌下的肌肉陡然僵硬。
周彧深吸一口气。
他该庆幸。
庆幸季承宁或许也觉得此言太过腻歪,小侯爷都不好意思同他对视。
因而看不见,他在用一种怎样贪婪下作的目光盯着他。
季承宁开口,声音轻,却郑重其事,“所以,作为报偿,殿下,你也不要让我担心。”
离得太近,周彧看得清,季承宁洁白脖颈上每一根经络。
喉结随着主人的话音,上下滚动。
周彧一下收回视线,“孤,”他感觉得到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发烫,“听你的。”
季承宁这才满意,“臣走了。”
“孤送……”他在季承宁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住口,“去吧。”
季承宁利落地见了个礼,转身而去。
只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由他做起来也显得格外洒脱风流。
他的小宁,周彧盯着季承宁的背影,到底该是什麽呢?
清风徐徐吹过周彧泛红的面颊。
总该,是蛊惑人心的,妖魅。
不知为何,周彧忽地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季承宁时。
彼此皆年岁尚小,周彧的性子比现在还孤僻些,他漠然地注视着宫宴上一张张殷勤讨好的脸,华美的灯火洒落人面,每一张都相同,每一张都空白,每一张,都虚情假意的令周彧厌烦。
但他很清楚,他能如此尊贵地凌驾于衆人之上是为什麽,所以他安静地做着一个合乎仪态的人偶,听凭他的父皇将他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宴会还未散,周彧头疼得厉害,得帝王允准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