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打了近十年的铁,本是个下盘极稳的健壮男子。
出军营时却轻飘飘的,脚落在地上也没有实感,好似踩在了云彩里。
季将军,他犹然有些恍惚,就这样答应了?
送走孟起,天色已极暗,季承宁回到书房,立刻没骨头地往席子躺倒,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新式大炮,心口亢奋地砰砰跳。
却有幽香拂面。
旋即,眼前骤暗。
一席轻薄的衣料拂过他的眼睛,半遮半露,眼前人也模糊不清。
灯下观美人,则容色添十分,而现下美人身上柔光点点,又隔轻纱,朦胧绰约,如在云端。
季承宁仰面,任由崔杳将袖子落在他脸上,声音里含着笑,“阿杳方才怎麽没出去?”
崔杳低语解释:“属下方才专心看账目,竟未听到外面的响动。”
季承宁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崔杳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语调却可怜又柔顺,他轻声细语地问:“如果世子遇到了比我更好用的人,会不会从此之後就厌弃我?”
他声音柔软,小刷子似地掠过季承宁心口。
刮得人又痒,又颤。
此言从何而来?
季承宁笑,戏谑道:“所以卿当勉之。”
他仰面。
从这个角度看,他表妹居然还好看得像是画中人似的,下颌微微绷紧,整个脖颈的线条都精美得恍若能工巧匠拿雕刀极尽谨慎小心地雕琢而成。
这样一个世间难有,又与他情谊深厚的美人,眉眼低垂地望着他,讨要一句无足轻重的甜言蜜语。
于是季承宁心口发软,手指轻轻勾了勾崔杳袖口,含笑哄道:“阿杳,世间能工巧匠有不知凡几,可表妹只有一个。”
崔杳先很乖顺地弯眼。
但马上,他就不笑了。
只是,表妹吗?
他不说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平静地移开袖子。
如水的布料似是无意,轻轻刮过季承宁的喉结。
後者被弄得有点痒,闷闷地吭了声,望向崔杳的眼神依旧满含笑意。
崔表妹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算不上好,于是,入夜後,恶鬼又来欺负人。
冷腥味与清淡的茉莉香一瞬拂面。
季承宁:“!”
他猝不及防,被那混账东西锢着手腕压入柔软的床榻内。
季小侯爷呼吸不畅,精悍的躯体离水游鱼般地挣扎,好不容易呼吸到了口新鲜的空气,大怒道:“你又发得哪门子邪风?”
不待恶鬼回答,季承宁瞬时屈膝,有力的长腿往对方小腹上狠狠一顶,“有病就去……”
“世子。”恶鬼柔声开口。
季承宁动作被他这句绵软诱哄的话弄得顿了下,旋即便被一把擒住膝盖,力道刁钻地往两侧一压。
“吭……”
季承宁闷哼了声。
恶鬼俯身。
他面对季承宁时总爱散着头发,柔长青丝轻轻地包裹住世子身上每一处,有如蛛网。
缠绵,又密不通风。
于是,垂落的发黏在将军不断开阖的唇瓣上。
发丝凉,带着股刚刚沐浴过的清幽水汽,不容忽视地侵蚀着季承宁的感官。
恶鬼垂下头,冰凉的吐息拂过季承宁的耳畔。
明明是个对季承宁为所欲为,予取予夺的模样,偏生要循循善诱地,声音放得极温软,绵密地将季承宁笼罩起来,“我和你表妹,世子更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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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文内提到的蝗灾防治,古代似乎有号召百姓搜寻幼虫和虫卵换粮食的政策,但出处在哪忘记了。啾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