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
命令迅速地穿过军阵。
军马马蹄焦躁地刨地,被炮声和巨响震得狂躁。
见季承宁不敢贸然率军上前,萧定关面上的紧绷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萧定关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季承宁。
白光照亮青年将军的脸,使他本就锋利的五官显得更张扬如刀刃。
萧定关盯着那张脸。
十七年前,他胜不过季琅那个短命的女人,但是,但是她唯一的孩子,现在却对他无可奈何。
除非季承宁真敢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强令攻城,不若休想能踏进鸾阳城半步,他与季承宁无甚私交,却深知此人绝不会如此决绝——倘季承宁无功而返,萧定关想想这个画面就亢奋得发抖,皇帝会像算计季琅那样,毫不犹豫地杀了季承宁吗?
“轰——”
巨响瞬间打破了萧定关的幻想。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火光迅速从城楼下升起,照亮了他通红的眼睛。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中州军有火炮的事他当然知道,然而季承宁他们距城池足有一里,炮火是怎麽打过来的?
“不要乱!”
雷声与两边交战开火的声音混杂在一处,萧定关听不见指挥使的声音,只看得到他苍白的嘴唇翕动。
下一秒,炮弹正中墙垛,那好像姓林的指挥使瞬间被炸得粉碎,模糊的血肉与碎石一道飞溅!
威力之大,宛如天罚!
城楼上操控反击的军士抖若筛糠,却不敢停手,因为他们知道,放手会死得更快!
电闪雷鸣,层层浓云逼近城池。
将欲要摧城。
已经听不清到底是哪边的人在撕心裂肺地喊放,唯有炮声阵阵,震得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夜晚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一呼一吸间,硫磺味丶血腥味丶皮肉烧烂的焦臭味混杂,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连睁眼都成了奢望,滚烫的温度炙得人面纵然在冷夜中也汗水淋漓,吧嗒吧嗒地滴在大炮上,又被瞬间蒸干。
“刺啦。”
白烟升起,好似,佛经中所道的阿鼻地狱。
“轰!”
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右下方被炸出了一道罅隙,不大,却足以令萧定关目眦欲裂!
“快,叫人搬石头把下面堵上!”他嘶声大喊。
脚步声混杂,立时有人抓住还没来得及跑下楼就被炮火声吓得瘫软在地的民夫往下跑。
冲天火光间。
萧定关与季承宁对视。
明明相隔数里,可萧定关就是有种与季承宁对视的感觉。
青年将军面色沉稳,看不出是喜是怒,是紧张还是亢奋。
通过那双张扬的眼睛,他看见了,季琅。
幻镜似的,倒映出季琅的脸,居高临下地,嚣张跋扈地一扬马鞭,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抽下马,大笑道:“手下败将!”
是季琅。
他尝到自己嗓子内疯狂上涌的血味。
季琅!
可再凝神,哪有大笑着的季琅,有的只是季承宁。
秉着雷霆之势,将他震得肝胆欲裂的季承宁!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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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点烧,但是这章写得很痛快。
至此突然很感慨,如我这样的産量,这样不稳定的状态,依旧有你的喜欢,我非常荣幸,也非常感激。
写文是我的全世界,构成这个世界的是你。
本章红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