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琢哼笑一声。
季承宁做事倒是利落。
也不知道他对张毓怀动了多重的刑,大约是打得破破烂烂没个人样了,才不得已拉去化了。
“殿下,还有一事。”
“说。”
“属下监视着轻吕卫官署时发现还有其他探子在。”
周琢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你被发现了吗?”
探子摇头,“属下离开得早,并无人发现。”
周琢又坐了回去,拨弄着指上的火珊瑚扳指,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除此之外,还有谁在监视季承宁的动向?
老三,太子,还是,周琢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惧,父皇?
探子正要离开,却听周琢道:“等等。”
探子束手而立。
“将消息散步出去,就说,季司长动刑过重,生生打死了个翰林之子,为免遭责罚,还将尸体扔到化人场烧了,可怜还未顶罪,那贡生就被挫骨扬灰了。”
“是,属下明白。”
周琢懒洋洋地摆弄着手中的扳指。
湿红,细腻,就如同季承宁同他谈条件时,狡黠地扬起的嘴唇。
他要让小侯爷知道,他那份谢礼,不是轻而易举,毫无代价就能收下的。
待满城风雨後,季承宁会是什麽表情?
会不会来找他,试图通过他的帮助,来平息人言?
周琢好像已经看见了那骄傲的青年人向他垂头乞怜的场景,猛地攥住了扳指。
……
张翰林听到儿子已死的消息扑通跪倒在地。
自张毓怀被抓进大理寺後,清廉自守半世的张翰林不得不去乞求同僚,上下求索,得到的只有声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和,正词严的嘲笑与白眼罢了。
满腹忧虑与绝望化作字字血泪的奏疏,被送往宫中。
本本,皆留中不发。
张翰林恍惚地看着纸上被洇湿的墨痕,这一份,是还没来得及写完的奏疏。
:臣张瞻英含泪谨奏……臣子张毓怀狂悖无知,九死难赎,然……臣乞以自己官位与性命换臣子……
渐渐模糊。
……
死讯是下午传出去的,季承宁是傍晚被叫进宫斥责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斥责,因为皇帝全程根本没出现,只由秦悯代为传了口谕,大意是朕叫你谨慎行事,你竟急功近利,将张毓怀活活打死,你深失朕望!
一回生二回熟,季承宁嗯嗯嗯应得格外流畅。
秦悯看着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都觉得惊奇,季小侯爷脸皮之厚,真是越来越让他们叹为观止了。
季承宁听秦悯替皇帝骂完,才从袖中抽出奏疏,“劳烦秦公公替我转告陛下。”
秦悯为难地四下看了圈,“这……”
“小宁!”
却听一人欢天喜地地笑道。
季承宁眼前一亮,“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