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刚刚温馨的氛围立刻消失,只剩下了沉默,傅寒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麽,下一秒另一个不速之客又一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哥,你怎麽在这啊,体育课马上上课了,我说怎麽没在你们班的队伍里看到你。”纪燃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挽住纪清雨的手腕,“快走吧,一会上课迟到了。”
纪清雨木偶一般被纪燃拉着走,手里还拎着傅寒塞给他的便当。
傅寒没拦他。
“呦,这便当盒子很漂亮啊。”纪燃点点头算是和傅寒打过招呼,语气里带上些揶揄的轻笑,“怎麽了,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啊?”
“哦,没什麽。”纪清雨回过神,“他多做了一份,顺便塞给我了。”
“刚刚那个o,是这个月第几个了,你数过没有?”纪燃的声音更近了,显得有几分亲切,像个急切地要劝纪清雨迷途知返的弟弟。
“跟我没关系。”纪清雨的语气听不出起伏,“走吧,不是快上课了吗?”
他们沿着林荫道往操场走去,纪燃顿了顿,忽然开口说。
“哥,你别难过啊……你要是喜欢吃便当,我也可以给你带啊,不就是让阿姨做吗,总不能是傅寒亲自做的吧。”他拍了拍纪清雨的後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递给纪清雨。
“是啊,当然不可能。”纪清雨的头埋的更低了,他能清楚地看到路边的野草,那样不起眼,这个视角可能也是傅寒那群人看他的视角吧,他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清空。
身後果然没有声音了,纪清雨强忍着没回头,很久以後,身後又响起傅寒和omega调笑的声音。也是,傅寒这种人,从来只有别人围着他转的份,哪会对别人柔声细语,忍让迁就。
他不也是,被对方勾勾手指,撩拨两下就上鈎了吗?
旧时光宛若光斑一般缓缓消散,只留下些难以磨灭的残影。纪清雨只记得那天的便当很好吃,用保温盒子套住,打开一看是蛋包饭,上面用番茄酱歪歪扭扭写了一句“ILoveYou”,写得很丑,纪清雨吃完才反应过来写的是这句话,心想傅寒家的阿姨还挺有创意。
光怪陆离的梦做了一个又一个,纪清雨醒过来的时候嗓子干渴难受,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微弱的亮着,窗帘拉上了,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他清清嗓子,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守在他旁边。
生病的是他,傅寒看起来却比他还要憔悴,眼底下的青色蔓延开,那张英俊冷淡的面容被愁云包裹。
傅寒在床边靠着,紧闭双眼,侧过脸趴在他的身侧睡着了,这个姿势看起来很别扭,于是纪清雨也侧过脑袋别扭地看着在床边的他。
如此高大威猛,不可一世的人,如今为什麽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擡手要去摸傅寒的鼻梁,还没碰到,眼前人宛若有心电感应般,眼球动了几下。
纪清雨吓得立刻闭上眼,本能反应似的佯装还没有醒过来。
耳边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随後他感觉到滚烫炽热的呼吸,有谁在他的脸侧轻轻吻了吻。一只手把他的碎发都理顺,又滑落下去,执拗地与他五指纠缠。
好听的声音像优雅醇厚的大提琴,包裹着些无奈。
“已经快三天了,你究竟还醒不醒,我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欢的,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丢了。”声息低沉沙哑,冷冰冰的,可是手却越握越紧,不肯松开。
纪清雨闭着眼睛,忽然想到便当上的“ILoveYou”,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个古怪又荒谬的念头——傅寒当年不会是特意去酒吧听他唱歌,又特意做了那些便当送给他吧。
怎麽可能。
他的思维有些混乱,发散开又去想些别的事。周围安静下来,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炽热的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他的手被拉起来,接触到谁的皮肤,冷傲的冰块融化了,声音变得比纪清雨曾经吃过的红豆沙还要绵软,仿佛裹着一层发腻的糖心,露出些平常绝对看不到的样子。
病床边的心率仪起伏不定,开始剧烈地跳跃摆动,直线飙升,马上就要突破警戒线。他还以为傅寒已经发现了他在装睡,结果下一秒有人把脸贴在他的手边,孩子气般的蹭了蹭。
那个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声音沉重发闷,逐渐隐没在昏暗中,让纪清雨的心一同跟着发紧:“骗你的,以後你想吃什麽,我都给你做,所以算我求你了,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