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想,他有这资格难过吗?难过的他会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吗?
另一方面想,他难过就是难过啊,纵使他是一只老鼠,那他就是难过,他是变化了的小吉,他是一棱面的微雨。
微雨觉得在房间里闷得慌,方方正正的房间像坟墓,爸爸会怎麽看待他呢?
微雨像被桐油刷满了身体,重又沉,开房门踏到走廊里,打算去院子里透气,或是骑自行车兜风去。
哥哥睡了吧?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微雨拧开了尘遇房间的门。
微雨开道缝,两只眼睛看去,哥哥该是躺在床上的。
“谁。”尘遇撑起身,看那道缝。
微雨进屋关门,盯着尘遇看。
“微雨,你怎麽还没睡?”微雨有点像是梦游了。
“哥哥不也没睡吗?”微雨的声音很正常。
“怎麽了?”尘遇靠床头,双手交握在身前。
“妈妈告诉我哥哥今天和李沅意姐姐订婚了。”微雨的眼前似蒙了层纱,一步步走得很慢,走到床边,“你们一样,都是很好的人。”
尘遇听着,没看微雨。
“其实哥哥现在正在做梦。”微雨忽道。
尘遇看微雨,月光如纱覆在微雨洁白的脸庞上。
“哥哥,你就是一个不会打破规矩的人,我认为这是你的缺点。”
“你总这麽说。”尘遇回正视线。
“这是在梦里,哥哥。”
尘遇拧眉,微雨这是怎麽了?竟会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吗?
微雨跪上床,探头看尘遇的脸。
尘遇将将和微雨对视,微雨像晶莹的贴片贴上来丶亲住尘遇的嘴唇。
尘遇像野草慌燃,一把推开微雨下床,远离又不想太过远离,背部咚一声撞上衣柜。
尘遇紧贴衣柜,迷惑的黑眼珠正中心是一丝既好奇又恐惧的火苗,恐惧他误导了微雨吗?
微雨跪坐在床边,单薄的双肩仿佛有翅膀的投影,这影子让他不再单薄。
微雨回眸,像小鞭炮炸啊炸:“我以为你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缺点,原来这就是你的缺点,人怎麽会像你这样没有缺点呢,原来这就是你的缺点,老老实实的不探究内心,规规矩矩地听长辈的话,这就是你的缺点。”
“你这样会幸福吗?”微雨下床,又气又伤心,冲到尘遇身前踮脚,再问:“你这样会幸福吗?”
哥哥,我原先是希望你幸福的,可我有了私心了。
尘遇情不自禁看微雨的嘴唇。
微雨怎麽要亲他?为什麽要亲他?怎麽能亲他呢?
尘遇的嘴唇发烫发麻,嘴唇的存在大到超过脑子。
尘遇略张唇呼吸,导致微雨再亲他的唇瓣。
微雨揪着尘遇的睡衣领子亲的,尘遇赶紧推开,同样拽紧了微雨的睡衣领子。
“哥哥才几岁啊,那麽着急订婚吗?我亲了哥哥,哥哥还有心思订婚吗?我是这样一个人了,怎麽办呢?”
微雨的最後一句“怎麽办呢?”委屈的哭腔,泪滑落,宛若粒粒珍珠洒落。
尘遇用另一只手擦微雨的脸颊。
“告诉哥哥吧。”微雨感到尘遇动作的温情,没忍住说:“我爱哥哥。”
微雨不敢擡头,眼睫也不敢动。
哥哥会怎麽看待他呢?一个畸形?一个错误的弟弟一个错付的弟弟,可怕的变态的崎岖的扭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