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这麽推着他去化验拍片。
抽血的时候,裴栖把袖子撩上去,露出那只莹白的胳膊。
血管的分布走向在皮下清晰可见。
“关医生亲自送病人来呀。”检验师大概认识关越,一边给他消毒,一边和男人搭着话。
男人也随意地搭话,眼神落在水豚那片雪白的胳膊上:“嗯,没下班麽?”
检验师举着一次性针头,熟练地扎进他的血管里。
他的血管很细,小时候生病抽血,总是要被扎上好几针才能成功,所以导致他挺害怕打针的,每次都嚷着要关越陪。
但後来,他在意大利上学的时候,一个人,感染病毒发烧了。
那边的医院,用很粗的针头给他打了一个星期的药。
搞得他现在都脱敏了。
所以,当冰冷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的时候,水豚很淡定地将眼神直直落在自己从采血针里汹涌而出的血上。
他并没有注意到。
彼时关越的眼神,也直直落在他的脸上。
眼中的晦涩,也在汹涌。
抽完血,就是拍片,然後是等报告。
不过结果出的还算快。
“急性阑尾炎,要住院,禁食禁水,明天做手术。”关越这会已经把他推进了住院部。
“什……什麽?”
做手术?
明天?!
关越:“有什麽问题?”
“等……等下。”裴栖扭过一点脑袋,但是肚子太疼,又放弃了,重新缩回了身子,“明天手术?你给我开?”
“嗯,让你家里人来一个,我可没空照顾你。”男人的语气冷冰冰。
“谁要你照顾了……”裴栖咬了咬脸颊肉,嘟囔着。
关越:“不要最好。”
他就这麽迷迷糊糊地住进了医院。
关越把他送到病房之後就走了。
护士来给他挂上了不知道是什麽的盐水,他的阑尾终于好了一点点的。
但是他的脑子还是乱的。
有点反应不过来。
脑子很疼,肚子也还在隐痛。
他没有力气再想,躺下睡了一觉。
不过医院的床不太舒服,半夜的时候,他就醒了。
护士有和他交代,明天手术得有家属在。
但是,他是一个人在京北工作的。
爸妈和小希都去国外了,至于其他的亲戚朋友,也几乎都不在京北。
师傅年纪又大了,怎麽好麻烦老人家来照顾他一个年轻人。
所以,一直到术前,他也没找人来陪他。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
真是关越给他做手术。
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大概脸色很紧张。
戴着口罩的男人垂下眼看他,语气冷淡:“很害怕?”
他不想承认,只能把脸偏过去,不看关越,结果一转眸,就看见不远处的麻醉师正在配制麻药。
忽而,男人微微俯下身,贴近他的耳边:“放心。”
“我那麽恨你,当然不会让你就这麽死。”
这是他昏迷之前听见的最後一句话。
以至于醒来之後,他一直没能确定。
那是自己打了麻醉之後做的梦,还是真实的发生的。
他醒来的时候。
床边仍旧是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