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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刀(第1页)

祭刀

赣谷,玛卡小镇。

席贡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从大腿中部往下被厚厚的白色绷带和固定支架包裹着,沉重地搁在床垫上,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朽木。

病房门无声滑开,布莱兹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和一个小药盒,表情是惯常的漠然,他反手带上门,目光在席贡那条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腿扫过。

席贡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医生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子弹碎片严重损伤了脊髓神经束,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这意味着未来你腰部以下的功能将完全丧失,也就是说,永久性高位截瘫。”

高位截瘫丶永久性损伤……这些词反复刺穿着他的意识。未来?他还有未来吗?一个连坐起来都无法靠自己完成的废人?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变得无比刺耳。

布莱兹沉默地从药盒里取出几粒药,连着水杯一起递给了席贡。

席贡接过,浑浊的目光落在布莱兹脸上:“上回让你追的丶暗杀我的那个人,你说你直接打死了?”

布莱兹点头。

“尸体掉进契拉河,被冲走了?”

见布莱兹沉默,席贡双手握着玻璃杯,叹了口气:“听说你去见了阿帕,那个小鬼现在怎麽样?”

布莱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冷光,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几秒後,一个冰冷的丶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病房里突兀响起,“还在吊解毒水。”

见布莱兹沉默,席贡双手握着玻璃杯,杯中的水微微晃动。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这才瞧见布莱兹望着他房间祭坛上的那把祭刀。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攫住了席贡,肩膀耸动,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好一会儿才平息。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这把刀是怎麽来的。”席贡擡手指了指,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我才十几岁,你妈妈更小。当时当政的是彭萨将军,他发动政变,赣谷上层被下令追杀,家人们都被杀死了,我就带着你妈妈一路逃,被那些人追,直到逃到阿普林里。”

“那时候,雨林里还有一些衣冠冢祭坛,我在一个私人祭坛上拔出了这把刀,捅进了一个追兵的肚子。那些血喷了我一脸,热丶臭,那个人的肠子流了一地,我吓着了。最後,还是你妈妈胆子大。那麽小的人,居然敢把刀拔出来,擦干净,忍住眼泪不哭。就这样,我带着那把刀,牵着你妈妈,我们两人一路逃,一路逃,终于逃了出去。

“後来,你妈妈长大了,去国外上学,过上安稳的生活了,读了更多的书,渐渐的,她也就忘记了以前的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其实,我心里清楚,她是讨厌过去那些日子,也讨厌活在赣谷的我们这群人。这把刀,也只有我记得了。你妈妈走了之後,我按照她的意愿让她树葬,再之後,我身边就没有人记得这把刀的来历了。大概是人老了,越老越觉得孤单,有时候总会想到以前的事,总想到这把刀,想到我这个小妹妹,也就想到了你。”

“小鬼,你其实和苏玛很像,你知道吗?较劲的时候,你们的眉毛那块儿会皱个结,脸板板的。我一瞧就知道,我说的话你们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布莱兹的目光落到了席贡脸上,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席贡的目光从刀柄移到布莱兹脸上,他扯动嘴角:“我一直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较劲是为了你小时候养那条蛇。我让你杀了它,是怕你在一件事上太执着,太较劲,怕你重走你妈妈的老路。可後来,你不信佛,去刺青,赣谷澜曼两头跑,又跟那个男人不清不楚地纠缠,甚至为了他拿枪对着我威胁……哪一样,我是真的拦过你丶真怪过你?”

布莱兹依旧沉默地听着。

“赣谷的担子太重,我给你的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够给出的最大的自由。”

这句话说完,席贡像是耗尽了力气,脑袋深深陷进枕头里,浑浊的眼珠依旧望着布莱兹。看着看着,竟然从这样年轻的身体上感受到了自己不可控的衰老,又从眉眼的相似处瞧见了从前的苏玛,一时间,悲伤感怀交加,压得他眼皮也垂了。

短暂的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响。

“杀我的那个人,你是不是放走了?”席贡微微闭上双眼,平静地说,“那个所谓的内鬼,就是诺奈那个小丫头吧?”没听到回应,席贡睁开眼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的,她是养不熟的。”

布莱兹的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支透明药剂。

席贡喉咙动了动:“这是什麽?”

“你知道的。”冰冷的电子音缓缓响起,“杀死苏玛的东西。”

席贡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他紧抿着干裂的嘴唇,下颌线条紧绷。

电子音像是无情的旁白,“是你找到蓬拉颂,买了毒品。是你联系迈尔斯,让他去注射。我背她去医院的那晚就是她毒发的时候,第二天,理查德·格林一家就意外坠机。你用这种方式把专利过到我身上,开始赚钱。你还让迈尔斯操作,把苏玛的尸体运回滕邦,蓬拉颂帮你秘密处理一切,让一切罪证消失。”

电子机械声断断续续丶毫无感情地说着这一长串的话。

席贡的脸色由灰败转向一种死寂的青白。

布莱兹向前一步,靠近床边,电子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你利用阿帕,用毒品毁了他,只为了让他成为听话的工具,成为你控制赣谷另一条血脉的筹码,就像我一样。”

席贡脸色一变,声音大了起来:“你在质问我?是那个格林家的小子又对你胡说八道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是为了赣谷的未来!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但必须去做的,人人像你这麽想,赣谷早就被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你说谎。”电子音近乎虚无,“无数人命堆起来的不是赣谷的未来,赣谷的未来也不是给你上位的踏板。”

席贡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开始剧烈地起伏,连浑浊的眼球都被布莱兹平静的顶撞而激得通红。

为什麽今晚病房会这麽安静?为什麽本该守在门口的察猜却毫无动静?是了,本该跟他一起去塔兰的察猜临时病了,现在想想,察猜大概这阵子就是留在赣谷布局的。

被射杀的托肯?被枪击导致瘫痪的大腿?被破坏的陆路交易?因为突发情况而被佐温将军质疑远离的蓬拉颂和迈尔斯?因为表现良好而拿到水路押运权限的布莱兹?一桩桩一件件,这会儿全通了。

震惊有之,更多的是战栗。那感觉就像是养了二十多年的畜生有一天忽然通了人性,要上位张牙舞爪杀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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