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多废话,拉着楚北翎往外走。
邢枭树脸色瞬间沉下去,胸腔因压抑的怒意微微起伏,他垂在身侧的手动动,不留痕迹挡住他们的去路。
楚北翎立刻警觉,擡手虚拦在邢禹身前:“邢叔叔要做什麽?”
邢夫人见状连忙拉住邢枭树的手臂,柔声打圆场:“邢哥,好好说话。”
她转而看向邢禹赔笑着解释道:“你爸爸就是这样,脾气不好,乐乐也经常被他教育的,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邢禹:“不会。”
邢夫人干干地笑了笑,“是,小禹从小脾气就比我们家乐乐好,我们乐乐小霸王一个,天天气我们。”
邢禹懒得看他们表演:“能让一下吗,我们要回去了。”
邢夫人笑意卡在脸上,颇有些尴尬地望着他,过了两秒又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伸手牵起邢禹的手,“小禹,你等等。”
“别碰我。”邢禹甩开。
邢夫人声音瞬间带上哭腔,眼眶说红就红:“你就不能好好看看乐乐麽,他躺在那里,那麽瘦,那麽可怜……他毕竟是你亲弟弟。”
邢枭树并不想让他们一家的事让一个外人参合,他睨了楚北翎一眼,用还算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麻烦你出去一下,我们有些话要谈,不方便外人在场。”
楚北翎张了张口,犹豫的一两秒内,就听邢禹说:“是你们挡道了,请让开。”
邢枭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正要发作,被邢夫人按住。
她转而看向邢禹:“小禹,医生说了,如果治不好……乐乐,他就,他就,小禹,有些事是阿姨没做好,我和你道歉。”
“阿姨也知道没资格要求你什麽,可是乐乐是你爸爸的亲骨肉,也是你的亲弟弟,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邢夫人声音哽咽,微微仰头看他,眼里含着水光:“小禹,就当阿姨求求你好不好,救救乐乐,他才二十岁,还这麽小,他的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啊,你救救他好不好。”
邢禹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份真切的,走投无路的痛苦。
这份痛苦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才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道德绑架的窒息感。
邢枭树气得不行,好说歹说,这大儿子还是和前妻一样一根筋,怎麽说都说不通。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找这个自私自利,冷漠薄幸的大儿子。
邢枭树压了压脾气,还算温和道:“我自认为做得够好了吧,该给你的全都给你了,且只多不少,你到底有什麽怨气,难道就因为当年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他目光如炬,在一嚣张一冷漠的两位青年身上来回扫视,最後定格在邢禹脸上:
“你扪心自问,我的反对有错吗,当年你们还是学生,这是学生应该做的事吗,就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怨恨到现在,连救一下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愿意,我们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说?”
等不到邢禹回答,他点点头:“行,就当我有错,你要真不满,我现在就可以补偿你。”
两人轮番轰炸,楚北翎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很想说一句真不要脸。
可他一直忍着没有说话,这件事,他不能替邢禹决定,哪怕他再不爽。
但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喷。
刚说了一个字,躺在病床上的当事人开口。
邢佳乐:“哥,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惹你生气了,爸妈他们其实都很想你回家,我以前做得确实很过分,你不想原谅我也没事,可我们究竟是一家人,我们都很想你,你别不回家。”
楚北翎闻言,轻嗤一声,“几百年的西湖龙井都没有你茶香四溢。”
邢佳乐面色一变。
“现在知道是亲弟弟,现在想起来是一家人了,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怎麽没有想起这层血缘关系,怎麽不知道自己错了?”
楚北翎一针见血道:“病了,需要了,才终于想起来有这麽一号人物存在,知道要好好说话,要道歉了!恶不恶心,虚不虚僞?”
他的‘恶心与虚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散病房内所有带着道德绑架的虚情。
在场三个人,脸色难看到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