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为何要离我而去为何要重新回头,又为……
从“明沉”晕厥到符鸣归来,足有一盏茶的空档。
极为凑巧的是,符鸣又一次错过了萧怀远吐露的真心话,仿佛天意使然。
在这一来一去之间,萧怀远呼唤师兄的回音已然散尽,唯馀缄默。他外溢的情绪也顿时冷了下来,将闷热洞xue冻成数九寒冬。
分身死去会重创主身,可符鸣自己都不在意,他又何苦。
萧怀远并不想理会符鸣的调笑,正如木头的诨号那般,他这个人总是很犟。
“……”
骨骸被制住後,两人相对无言,洞内静悄悄,只偶尔有一两滴水坠下。
萧怀远替符鸣的分身抹去面颊上的水痕,也正是在这个瞬间,萧怀远才了悟:他想要的,绝不是远远望着符鸣平安便心满意足,他只是恐惧,自己永远都抓不住他。
无法言说的阴暗思绪在他的心底大肆滋长。
地底常年不见日月,晦暗无光,于是萧怀远的上半身被洞顶投下的阴影吞没,反倒是他化身所在的位置还亮堂些。
“明沉”的脸是他基于自己的容貌精心微调三个时辰的産物,此刻柔若无骨地躺在萧怀远怀中,让符鸣感到十分古怪。他手腕一抖,果然摸到一袖的鸡皮疙瘩。
师徒间应当是这麽相处的吗,他记得以前给糟老头子当徒弟时可没这麽亲密。
“不说便不说。”
符鸣别过头,极冷极热的态度差令他心中也很是莫名,往日萧怀远不管是斥责还是追杀,从没有像这样晾着他的。不过说来也是,他和萧怀远本就身处对立阵营,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过——这人不会以为骨骸是他放的,还专程跑来害他吧?
“师兄。”
正当符鸣以为萧怀远嘴里又要吐出什麽大义凛然的质问之辞时,下半句却超乎他的意料。
“注意身後!”
几道流光自视野盲区砸来,既无灵气波动,也无魔气迹象,若无提醒真可能中招。符鸣当即一个後空翻,凭借百年锻体的身体本能险而又险地避过,他的衣袂翩跹,身势翻转间便将唐刀召回。
他要收回先前的成见,那被刀钉死在墙上的骨骸竟把自己身上的骨头拆成数块,向他偷袭而来,比那些尚还活着的修士倒是聪明很多。碎骨大小不一,移动速度快如闪电,行动又无任何响动,实用性堪比他长留山库房里刚缴来的天阶暗器。
唐刀抡成圆将骨块斩得更碎,符鸣顺势打起了捞些回家的主意。
没办法,刀修本就穷得与剑修不相上下,他不幸还是个魔修,收入来源便仅剩下打家劫舍这一条。
他的眸中红影乍现,移形换影的身法运转到极致。
噔噔噔噔,微小如米花的爆炸光芒连闪,刀气与满天碎骨对撞,炸开串串热闹红火的烟花。
“怎麽收不进芥子囊?”
“宿主你好像忘了,活物是放不进去的……”系统冒头弱弱补充。
这骨骸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也算活物吗。
像是要回应符鸣心声似的,骨骸僵硬擡头,张嘴又是吐出一记痛击神魂的尖啸。
又来?!
若要用现代网游作比喻,那麽符鸣就是个典型的高攻低防低控带吸血战士系角色,对精神攻击的抗性,实话说,真不太高。
好在他主身的神魂强度不是筑基期分身可以比拟的,哪怕是脸接神魂冲击也只会怔愣一瞬。
符鸣当机立断撤下防御,周身魔气全力灌注至刀尖,向骨骸脖颈处斩去。
嗯?居然没有任何痛感。
唐刀轻而易举地截断了骨骸的脊椎,它发出的尖啸馀波仍在这处空间里回转,可符鸣并未感触到半分不适。
他回头一望,是萧怀远在身後为他支起了一个贴身结界,他肩上豁开个骇人的血洞,将大半白袍染成黑红,灵力也近乎消耗殆尽。唯有那双深潭似的黑色眼瞳始终如一,孤寂森冷。
“连护体真气都支撑不住,师弟,你就不怕我偷袭麽。”
只剩个头颅能动的骨骸仍在挣扎,符鸣毫无形象顾忌地蹲下身来,伸手在骨骸眼眶中摸来摸去。另一面,他又忍不住出言去激萧怀远,後者呼吸粗重,可听出是在勉力维持镇静。
“我知道此事不是你所为。”
压抑沙哑的嗓音在符鸣耳後低低回旋,萧怀远似乎又走近了些。
忽然,符鸣的手指被烫得一缩,他又往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个巴掌大的石片来。石片一旦离体,整具骨骸登时便解体散架,再无生机。符鸣试着将那些质地坚硬的碎骨收入芥子囊,毫无阻力,骨骸大约确实是死了。
这不是先前用来使妖兽发狂的石片嘛。
符鸣将石片置于光下仔细观摩,这玩意遇风则泛出荧荧蓝火,望之不似凡物。这片比先前的碎片加起来都大,上有几个黯淡古朴的字符,看不懂,大约是什麽失传的古字吧。
“这个地方就在魔宫跟前,老魔尊肯定知道,但人都死了,也没法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