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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尺素 廿一（第2页）

那是珀西瓦尔第一次感受到米洛的攻击性。在珀西瓦尔的记忆中，米洛实际上是一只很温和的虫，他所有的暴虐都体现在面对虫兽的时候，在面对自己的同族的时候，米洛一直都很温和，很少有红脸的时候——

当然，也有可能是珀西瓦尔从不让米洛接触那些会让米洛倒胃口的虫的缘故。

也是因此，珀西瓦尔从未正面接受过米洛的暴虐，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只雌虫能暴虐到那个程度。在那漫长的三个小时中，珀西瓦尔简直就是但凡面被米洛殴打，他这个在战力排行榜上高居第二的军雌在米洛面前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在无数个瞬间，珀西瓦尔都觉得他可能会死在米洛的手下。

最终，他是靠着训练室的束缚器械才艰难地抵挡米洛对他的攻击的。

珀西瓦尔不太想提起这些丢脸的事，他艰难又僵硬地转移话题：“……怎麽提起这件事了？”

米洛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我打过好多次精神海修复药剂，每次药剂的副作用都会在三个小时以上，但是这一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米洛的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已然对自己的猜测做出了肯定：“我怀疑，塞拉斯的精神力……可能不太正常。”

珀西瓦尔的指尖颤动了一下，他倏尔擡眸，眸中闪过锐利如刀的光：“什麽意思？”

声音冰冷，又带着说不尽的寒意，好像米洛只要说出什麽他不愿意听的话，他就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杀死一只雄虫。

米洛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怀疑，塞拉斯的精神力能修复我的精神海。”

“什麽？”

珀西瓦尔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米洛，你该不会烧糊涂了吧？”

“这简直闻所未闻……”珀西瓦尔喃喃道，“我从未听过这样离谱的事。”

“我也从未见过。”米洛的声音低沉下去，“但是……塞拉斯和我说过，他听到过伊森叫他雄父。”

珀西瓦尔：“……”

好长一段时间，珀西瓦尔都没有说话。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米洛，仿佛米洛在说什麽让他震惊到以至于无法接受的事。

好半晌，珀西瓦尔才声音干涩地说道：“米洛……你刚刚说什麽？伊森丶伊森不是……”

“伊森的精神海发育迟缓……甚至可以说是停滞……”米洛的声音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我知道，阿提克斯和我说过，伊森很有可能不会破壳，就这样成为一个死胎。”

明明是说着这样恐怖的话，米洛的脸上却罕见地没有任何表情。珀西瓦尔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米洛的脸，却也只能看见这张精致到找不出任何缺点的脸上露出一种堪称完美无缺的表情。

他眼眸沉静，睫毛轻轻地垂下，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抿起，却又不带有任何情绪。整张脸完美的仿佛终年不化的积雪，冷漠又淡然。

珀西瓦尔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知道我的小虫崽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破壳而出的可能，我已经接受了他会在某个我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失去生命……”

米洛堪称冷漠地说出这段话：“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我一直在强求……”

理智告诉米洛，这样一只注定无法破壳的虫蛋就应该早早丢弃，只是感情上他接受不了——这是他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最後的温暖了。所以，只要那颗虫蛋还没有失活，他就继续养着这颗虫蛋，甚至还给这只注定无法出生的小虫崽取了名字。

伊森……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下辈子平安喜乐，不要再投胎到我的肚子里了。

但是……

米洛声音低沉：“一开始塞拉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我只以为他是研究院派来忽悠我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骗取我的信任……虽然我也实在是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有什麽好骗的了。”

“但是……”说到这里，米洛的声音顿了顿，竟掺杂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冀，“现在，我却忍不住在想，万一是真的呢？”

“我在打过精神海修复药剂之後，需要三个小时才能消化完副作用，但是和塞拉斯在一起的时候，却只需要一个小时……我怀疑，我就是因为接触了塞拉斯的精神力，才能提前从狂暴中清醒过来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塞拉斯的精神力真的很特殊呢？那……伊森会不会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出现了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