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云和他讲了树神传承的事,也表明了毫无担任新树神的欲望,常予白这才知道前世为何清云尊者没有拿回全部的本元参。
让师父变成一片森林什麽的,还是太惊悚了。
常予白:吓得我抓紧了手边的小云!
“若不是师父你来得及时,那老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被种了心魔咒。”
离清云口中的老东西,自然就是树神。
常予白安静的听着。
离清云倒是滔滔不绝,每一句都挂着亲昵。
徒弟正是慕强的年纪,有如此冠绝于世的师父做靠山,难忍自豪也是难免的。
至少常予白推心置腹,是如此理解小云的。
他当年也如小云一般粘着师尊,年少时,光是瞥见那一缕白衣便被帅的无法自拔。
白衣耀世,所行之处皆有人俯首恭迎,茶馆遍布谈资,无一不称颂着清云尊者的美名。
那是常予白最热血的年纪,他见识到了贯武史上最高的山,最长的河。
他曾以为自己也能如那般闪耀。
可惜,世界属于李天声。
而後百年,热血换做了平静,刺激又冒险的游历生涯换做了粗茶淡饭,一张木桌,两双碗筷,便是人生。
可他从未想过这一番平淡是从哪条路走来的。
他没见过师父的童年,他的师父告诉他最多的话便是不要回头。
清云尊者从未回首过那些悲伤与苦痛,于是常予白也不得而知,那究竟藏了怎样的不甘与怨怼。
他以为大荒地的初遇已经是最苦的日子。
可原来,有人从一出生便是苦的。
被剥夺根元,被转卖行商,背井离乡,又做了一间材料铺子的商品……
这些事清云尊者是不会讲给他听的。
小云也从没说过。
这样的头,如何能回?
任谁生在这样的起点,都免不了恨世嫉俗。
可常予白记得,他与离清云真正初遇的那天,是他第一次醒来看这个世界的时候。
月色朦胧,微弱月光照得白衣柔和明亮。
他朝着那人伸了手,便睡了过去。
而後,他便有了师父。
他便有了家。
这样温柔的人,如何会怨恨世界呢?
可如果连上天赐下的苦痛都不恨,那又该过得多苦呢?
常予白想不明白。
他头一次有了想了解离清云更多的想法。
但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从未开过的口,第一句是最难撬开的。
他看着离清云滔滔不绝的模样,又看着被离清云紧握住的右掌,觉得微妙,却又觉得虚幻。
他真的帮师父走上不一样的道路了吗?
如果一个人来时路是一样的,踏上的旅途也是一样的,那未来,真的可以避免吗?
他忽然反手握住了离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