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母亲正在吹头发的时候生了气,把电吹风狠狠砸向宴凌舟,并冲着他大叫:“为什麽是你活着,你怎麽不去陪她?”
“我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但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是啊,我为什麽不来陪她呢?”
宴凌舟烧开了水,把面条放进开水里:“第二天我就让司机把我送过来了,直到一个月後,我父亲才发现我没有住在家里。”
“但其实爷爷是知道的,我搬过来的第二天,他就派管家过来问我,要不要住到大宅去,我拒绝了。”
宴云峰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孙子,甚至十分赞同。
三儿子流连花丛,三媳妇贪利刻薄,这孩子不在他们身边,反而会成长得更顺利些。
所以他默许了宴凌舟的行为,甚至没有给他派人,只是按时把他的生活费和墓园维护费一起打过来。
面条好了,青菜翠绿虾仁白嫩,肉丸子在鲜汤中沉沉浮浮,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那你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三年多的样子,”宴凌舟说,“中途还是回家了一阵子,但高中的时候又搬了过来。”
十二岁到十五岁,正是迈入青春期的日子,他因为怕亵渎妹妹的陵墓而回家,又在学习搏击,得到抑制的力量後回归。
“再後来出国读书,就来得少了。但只要回国,都回来看一看。”
宴凌舟静静地看着温阮吃面条,看着他像只小仓鼠一样,一节一节地把面条吸起,又咬开肉丸子,被烫得哈气。
“你不吃吗?”温阮擡起脸看他。
宴凌舟的碗里只有半碗面汤和一点点面条,温阮想了想,拿过他的碗,把东西全倒在了自己的碗里。
然後他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到宴凌舟嘴边:“啊——”
宴凌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温阮会这麽操作。
“吃啊,”温阮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是……嫌~弃~我?”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一脸不满的模样。
宴凌舟果然没办法,乖乖张开嘴,吃掉了那口面条。
很好。
温阮又挑了一筷子。
最後的大半碗面,他们是你一口我一口轮流吃完的。
没有什麽比在大雪夜里吃一碗烫呼呼的面条更幸福的事了。
放下连汤都喝完的大碗,温阮站了起来。
宴凌舟擡头,静静地看着他。
“你今天很上道嘛,”温阮说,“做饭的人休息,吃饭的人洗碗,今天不要跟我抢哦。”
他说着,拿起两个空碗走到水槽前,仔细洗干净了,又放回沥水架里。
男人一直在身後盯着他,他知道。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纠结什麽,但没有异常就是最好的表现。
身体暖和了,人就容易犯困,温阮擦干净手,打了个大呵欠。
眨了眨疲倦的双眼,他走到宴凌舟身边:“现在回纪念堂吗?”
宴凌舟看着他的眼神更怪了,不过他很快把情绪压了下去,带着温阮来到旁边的一间卧室。
房间不算大,但看起来整洁舒适,只是好像很长时间没人住,冷冷清清的。
“这里也是我的房间,虽然我不怎麽睡这里,但东西都干净。”他解释着,从柜子里拿出被褥,“这里的暖气不算好,你把被子裹好。”
被子看起来很新,放在柜子里也没有陈旧的味道,倒是有一点宴凌舟身上的竹叶清香。
“好软!”温阮拿脸颊蹭了蹭被子,脱掉外衣和鞋子,幸福地把自己裹住,在被子里动来动去。
看他蹭得一脸幸福,宴凌舟笑了笑,转身打算出门。
身後,温阮突然叫他:“宴哥!”
宴凌舟转过身。
温阮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上,伸开双臂,向着他的方向。
“今天好冷,你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