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
数匹烈马从丽正门而入,为首那人,正是头戴尖顶帽盔,身披银月弯刀的元人将军,三日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不见此人脸上半分疲敝;而旁侧那道士先生,身体早已耷拉在了马背之上,虚弱不堪。
“南儿实在瘦弱!”手下一人见此不由笑道,而元人将军并未出声阻止,片刻之后,众人终是到得宫城崇天门外,停下稍稍整理了仪容,便徐徐下马进得宫城。
厚载门极是威严,殿内已有内侍燃起香薰,清心明目,顺帝立坐于台前,正是英姿壮年,看着眼前奏折,顿生怒气:“中原大旱已有数月,赈灾钱粮却还有数成在河口堆积,是要至生民于不顾吗?”
说完,奏折飞出,在场四位肱骨都是一惊,也只有脱脱镇定拱手道:“陛下,中原大旱,水位降低,黄河大堤还未完工,大船难行,故而钱粮只能堆积河口,从陆路分散进入江北行省。”
这个解释还算在理,顺帝怒气渐消,这时旁侧内侍凑了过来,对着顺帝耳语到:“图尔将军已在殿外候着了。”
此话一出,顺帝脸色欣喜,便摆了摆手:“快请图尔将军进来吧。”
说完,图尔纳雪进得殿内,旁侧当然还跟着那个一脸疲惫的老道,二人朝着顺帝跪拜之后,顺帝便是急急问道:“将军,此次南方之行,可有收获!”
“陛下,孙成基先生果然道法出众,算得当日当时天有异像,我等赶去之时,巧遇一怪人,现场遗留此物,我等甚奇,故特来秉承陛下一揽!”
图尔纳雪说完,便让手下端上一鎏金圆盘,盘上盖着一块黑布,内侍见机过去轻轻接过,然后端着那盘凑到了顺帝面前。
“还请陛下一观。”
顺帝见这黑布之下,似有方块之物,便摆手示意内侍赶紧扯开。
内侍会意,黑布拿开之后,只见一把鎏黑小巧条形之物,顺帝见此也颇为奇怪,便是拿在了手中,小心把玩着。
“这是何物?”顺帝问道。
“末将不知,只观其做工十分精致,单手可握,孔洞圆滑,小巧玲珑,不像是我朝所制。”图尔纳雪答道。
“哦,那快传福德先生,他来自西方大秦,遍历世界,定了解此奇物。”顺帝说道。
片刻之后,金发碧眼的色目人福德先生便走进殿来,远远见到案上盘中之物,情绪登时激动万分,不由顺帝分说,便兀自走上前去,正好握在了那手柄之上,而指尖所对的那机关,正好不就是扳机嘛。
“原来此物是如此把玩的。”顺帝说着继续问道,“福德先生,这是何物,你可知晓?”
此话一出,福德回过神来,便是朝着顺帝鞠了一躬道,“陛下,我在大秦之时,知晓一份手稿,其上绘有无边想象之物,而此物甚似其中一种火铳。”
“火铳?”众人疑惑。
“是的,如此精巧的火器,实在堪比天工!”福德激动道。
而旁侧脱脱已然跪倒在地:“陛下,若此物真是火铳,如是能拆解细分,了解其中构造,化为我大元之利,天下得安!”
听见此话,顺帝也是极为激动,当即命道:“朕特命太傅秘密研察究制此物,图尔将军和福德辅之,此事甚秘,各位还请藏于腹中!”
“臣下领命!”脱脱跪地拜伏道,图尔将军和福德也作揖领命。
“图尔将军,适才你提到的那异人,可有其下落?”顺帝继续问道。
“陛下,末将已在安丰、汝宁布设重兵,也已安排当地官员衙役按画像协查。”图尔恭敬继续答道,“按照陛下要求,怯薛军也已南下巡查!”
“如此甚好!”顺帝说完,不由转身看着身后的天下舆图,登时想起,极西之地,伊尔汗国、钦察汗国已逐渐离心;西北之地,窝阔台和察合台汗国对大都虎视眈眈;北方辽贼才平,伯颜趁机做大,南地蛮寇又起,中原大旱,饥民遍地。
殿内沉默了片刻,只听顺帝自言自语道:“如今天下,何以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