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儿,唇角微微动了一下,低声:“不是还有我吗……”
这一句话落地,叶语莺眼眶发酸,喉头发涩。
风还在吹,柳枝微颤,空气仿佛依旧冷冽。
可她忽然觉得,那道在风里陪她站着的身影,让她拥有更多对外界的觉知。
为什麽,这麽多年,他变了一些,又好像一点没变。
在风中,叶语莺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变小了,带着些当年的稚气。
她多年前差点被这个念头憋得情绪险些崩坏。
她总是喉头有句话,在她失落最深的时候抵达喉咙,但是直到成年後吻过了他,才好意思说出口。
此刻,这句话又抵达嘴边了。
她不想让自己纠结太久,念及自己之後那场至关重要的手术,不禁多出了几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念头。
“那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安慰的,亲情的那种……”她试图解释。
她话音落下,立刻觉得这句话承载的难为情,反而让她从哪些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程明笃怔了怔,眸光词低垂,风在他大衣下摆打出弧度,漫天灰光笼罩着他整个人,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克制的迟疑。
他看着眼前的人,仿佛透过她的身躯目睹了一个小女孩的灵魂。
曾经那个倔强又叛逆的小姑娘,如今穿着厚重的大衣,拄着拐杖丶站在风里,像是穿过了漫长荒野才站到他面前。
她的眼神里带着别扭与羞赧,在他面前进行异常自我的剖白,向他伸出一只藏满伤痕的手。
他喉咙动了动,像在极力压下什麽。
“亲情的?”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点点喑哑。
叶语莺点点头,却不敢擡眼去看他,只将视线落在他胸前的一颗扣子上。
不想逼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脆弱成了别人的为难。
“可能现在不一定方便。”她补了一句,像是为自己的请求仓促地铺设退路,“我有些冒昧……”
她声音低得像风干的蝴蝶标本,轻轻一碰就会碎。
话音刚落,她刚想改变主意。
下一秒,肩膀一紧,浑身被熟悉的温暖所笼罩。
程明笃已经一步上前,极轻却又极坚定地,将她抱入了怀中。
他的动作不快,反而有种迟疑後的决绝,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克制维持着这份兄妹之名下的分寸感。
叶语莺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他的怀抱宽阔又沉稳,和多年前没什麽两样,只是多了更多成熟感。
可程明笃仍然还是年轻,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仍然是完美到被雕琢过一样。
风还在吹,她的额发贴在他衣襟上,拐杖滑落在一旁地砖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失去拐杖的他,被他不动声色地支撑起。
那一刻,风停了。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止了一瞬,万籁俱寂般。
叶语莺站在他怀里,整个人颤了一下。
很久之後,她才轻轻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胸前,脑海里说不出自己在想什麽。
关于那个电话中的问题的答案,她没有主动提起,但是她的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提起。
风又掀起,但她已经不再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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