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度太快,气势太凶,以至于那些幸存的天界神将,竟无一人敢真正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魔影,如同流星划破深海水幕,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悍然冲出了不断崩塌的海底遗迹,冲入了上方更加广阔、但也更加黑暗莫测的忘川海深处!
一冲出遗迹范围,那股因天帝自爆和遗迹崩塌而产生的能量乱流更加明显。冰冷的海水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皮肤。黑暗中,隐约传来一些被此地异常能量吸引而来的、强大海兽的低沉嘶吼。
但烬渊的度没有丝毫减缓。他凭借强大的神识和魔尊对能量的天然感应,在黑暗和乱流中精准地穿梭,避开一道道致命的暗涌和潜藏的危险。他紧紧将苏清欢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和臂膀,为她挡开所有可能的冲击。
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的苏清欢,似乎因为外界剧烈的颠簸和位置变换,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呻吟般的嘤咛,秀气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仿佛连昏迷中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细微的声音,却像一根针,狠狠扎在烬渊的心上。
他低下头,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庞,感受着她几乎微不可察的呼吸,那双毁灭一切的血瞳深处,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了深不见底的心疼与慌乱。
他从堕魔崖底苏醒,执掌魔界万年,历经无数生死厮杀,面对过再强大的敌人,也从未感到过“害怕”为何物。
但此刻,他害怕了。
害怕怀中这缕微弱的生机,会如同指间流沙,无论如何紧握,都会悄然逝去。
害怕这双曾盛满星光与温柔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害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在他满身煞气时,毫无畏惧地递给他一碗带着药香的清茶;会在他沉浸于过往阴霾时,用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欢儿……”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她冰凉的额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听过的脆弱,“撑住……求你……一定要撑住……”
跟在他身后的白老怪和凌霄,看着烬渊那仿佛要与整个忘川海为敌的决绝背影,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怀中人的姿态,再听着那风中传来的、破碎的低语,心中皆是巨震。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烬渊。
那个冷酷、霸道、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其心志的魔尊,此刻,竟也会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恐惧与无助。
这无关力量,无关权势。
这只关乎——爱。
“小子!”白老怪一边奋力跟上,一边嘶声喊道,试图唤回他一丝理智,“丫头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稳住她的伤势!魂力耗竭,拖得越久越危险!”
烬渊猛地回过神,血瞳中的混乱与脆弱被强行压下,重新被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他目光如电,扫过前方黑暗的海域。必须尽快离开忘川海,找到能救治她的方法!幽冥海,月华草!白老怪之前提过,那是唤醒魂力耗竭者的唯一希望!
“跟紧我!”
他不再犹豫,选定一个方向,将度提升到极致,魔气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轨迹,如同绝望中劈开黑暗的利刃,向着渺茫的希望,疾驰而去。
怀中,是他沉甸甸的整个世界。
前方,是未知的险境与唯一的生机。
魔尊的披风在暗流中猎猎作响,如同永不屈服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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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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